大宣朝,林家村。
林流云要卖大女儿,家里的二儿子带着大姐跑路,追赶的过程中林流云不慎摔下山坡。
家里的银钱全都他娘保管,没钱给他治病,人在家已经昏迷的一整天。
疼,身体像是被车撵了一样,尤其是脑袋,费力掀开眼皮,眼前一片模糊,只能勉强看到前方似乎有两道人影,看不大真切。
缓了好久,林流云眼前终于清明了。
环顾陌生的房间,泥巴糊的墙,茅草搭建的屋顶,甚至从屋顶的缝隙处还能看到外面的天光。
林流云转动眼珠,心下茫然。
这是什么地方?
我不是被车撞了吗?难道天赋异禀被大卡车撞了也没死?
这环境怎么看都不像是医院,倒像是临时搭建的棚子,想到某种可能,他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他不能是被拉去配阴婚了吧!
喉咙火烧火燎的,看看周围的环境,入眼只有一张破旧得桌子,旁边放着两张缺了腿的凳子,有两个大约四五岁的孩童坐在上方。
嗯?这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穿打补丁的衣服?
林流云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两个小孩,两小孩面黄肌瘦,穿着用草编织的鞋子,他越看越觉得怪异。
什么情况?
大概是感受到他的视线,原本托着腮发呆的两小孩齐齐回过头来。
看打扮应该是一对龙凤胎,两人的长相很相似,只是小丫头的头上插着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两小孩小脸干瘦,显得那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尤其的大。
“爹醒了!”小丫头惊呼一声。
小男孩一起怯怯地看着他,“爹……你口渴不,要,要不要喝水?”
林流云没有拒绝,接过小男孩递来的水碗咕咚喝了几口,嗓子里火烧火燎的感觉稍稍散去。
他正准备将喝完的水碗还给小男孩,动作突然一顿,抬起头目光呆滞问:“你刚刚喊我什么?”
“爹……”小男孩小小声喊了句。
林流云:“!”
还不等他再问,一股不属于他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
林流云心里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简而言之就是,他穿越了。
他二十六岁,一个连女朋友都没谈过的黄金单身汉,一朝穿越连孩子都有了!
没等他消化完原主的记忆,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一男一女从门外走了进来。
似乎没想到他会醒来,走在前面的男孩眉头皱起,将女孩护在身后满脸警惕地看着他,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蓄着胡须的老者,是村里的胡郎中。
胡郎中进来检查一番后道:“应该是磕到脑袋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身上的伤不严重,头上这伤每天勤换药,有个天也能结痂了。”
“这几天尽量不要见风,多吃点好的补补血,未免感染伤口结痂之前不要碰水。”
交代完注意事项,胡郎中帮他包扎完打算离开。
走到门口时又停下,冷哼一声道:“老夫今天会过来完全是看在孩子的份上,经过这一遭,望你今后好自为之。”
送走胡郎中,刚刚进门的男孩依旧拉着女孩站在离他一米远的位置,还将一对龙凤胎也护在身后。
四小只全都警惕地看着他,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老林家林老二大闺女玉珍拎着扫把从门外回来,将扫把往墙边一扔,一溜烟儿跑回屋。
老姚氏皱眉,“不是让你扫院子吗,怎么这么快就跑回来了?”
林玉珍拍拍身上的灰,“奶,院子我等会儿再去扫,我刚刚看到胡大夫从咱家后门出去了,好像是给大伯看诊。”
老姚氏眼睛一瞪,“看诊,你确定是胡大夫?他哪里来的钱,难道那短命鬼以往背着老娘偷藏了银子?”
林玉珍点点头,表示绝对没看错。
老姚氏气的牙根痒痒,好啊,还以为大儿子是个孝顺的,没想到也在背地里耍心眼!
柴房。
林流云看着四个孩子,心中五味杂陈,他吸收了原主的记忆,知道这全都是他的孩子。
最前方男孩名叫林望轩,今年十一岁,是原主的二儿子,站在其身后的女孩名叫林之桃,比男孩大一岁,龙凤胎兄妹五岁,男孩叫林同,女孩林英。
原主的妻子在生下龙凤胎没多久后去世。
他上面还有父母兄弟,父亲叫林广茂,母亲姚翠兰,他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
他在家中是最不受宠的一个,但原主愚孝。
他娘撺掇原主将大女儿卖去给别人家做童养媳,换银子供养侄子们上学堂,原主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如果不是二儿子带着大女儿逃跑,恐怕现在已经被卖到不知何处。
他母亲偏心两个弟弟,原主成亲后,姚翠兰便以家中住不开为由,将原主一家赶到柴房住,柴房已经建了有几十年,即便再修整也还是四处漏风。
原主一家就挤在这柴房住了十几年,而两个弟弟住在新建的大房子里。
曾经妻子也想找姚翠兰理论,但一句孝道就压得妻子不敢吭声。
不仅如此,家里但凡赚的银钱都得上交公中,就连饭菜他们一家吃的都是最差的。
原主摔落山坡,还残存着一丝意识,二儿子带着村民把他抬回家。
治病吃药都需要银钱,他母亲看看他被血糊了的脑袋,白眼一翻,‘血流这么多肯定是没救了,钱还要留着供孙子上私塾。’
留下这么一句,就不再搭理原主,原主生生被气到晕厥。
他昏迷一整天,姚翠兰更是连看都没有看过一眼。
将原主的记忆消化完,林流云心里只有一个字。
该!
这样是非不分的人,活该被人这么对待。
见父亲一直盯着他们不说话,林望轩以为父亲还在打大姐的主意。
他身子一挪,将大姐挡的更严实,挺起胸膛看向林流云,“爹,不管怎样,只要有我在我是不会让你把大姐带走的,大姐只能在我们家,才不要去别人家做童养媳!”
林流云点点头,刚好他也是这么想的。
他以前看过那些电视剧,说好听点是去别人家做童养媳,难听点就是任打任骂的丫鬟,大都没有人权。
现在他占用了原主的身体,那自然会负担起相应的责任。
“童养媳谁爱去谁去,之桃就留在家,哪儿都不去!”
林流云说的斩钉截铁,别人家的孩子上私塾凭什么要卖他闺女,他又不是脑子有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