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域云顶山上。
一身穿破旧道袍的老道阖着双目盘坐在山巅,随着他深吸一口气,便犹如鲸吞一般将周围云气尽吸入腹中,过了半晌,他徐徐吐出一口气,周遭再度变成一片云气翻涌的景象。
就这般云气一收一放的奇景持续了良久。
忽然一名身穿云纹锦衣的男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老道面前,他静静的看着老道,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
老道身上澎湃的气息逐渐收敛,周围的云气也逐渐恢复了平静,他缓缓睁眼:“白泽……你怎么来了?”
男子身形修长,皮肤比那女子还要白皙,一身儒士的书生气,发髻上插着一根木簪,眉眼之间是一片说不出的柔和。
他声音轻缓的从口中吐出五个字:“天书,封神榜。”
老道眸光微动,抬眼看向男子:“你找到了?在哪?”
“仙界,西洲。”
“西洲……”老道呢喃,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能确定么?”
白泽摇了摇头:“无法确定,但是那边有不少人和大妖都看到了天地异象,而且当年那只小白鼠和那口佛钟也疑似落到了西洲,这么多年你的人都没有找到他们,算也算不到他们的位置,你就不觉得奇怪么?”
鲲鹏祖师垂眸:“我也一直怀疑,他们是不是找到了封神榜或是天书,屏蔽了自己的天机……若是这般看来,这种可能性的确变得更大了,但是……”
他话锋一转:“若东西在他们手上,怎么会这么蠢的引发天地异象?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我只是过来知会你一声,至于这件事有没有问题,之后该怎么做,这都是你们的事情了。”白泽摇了摇头,话罢便要离去。
“等等。”鲲鹏祖师忽然叫住了他。
“还是有事么?”
鲲鹏祖师目光凌厉的看着他,那双眼睛就仿佛两把刀,能够直戳人心一般。
“当年我和太一做决定的时候,你是极力反对的,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今天你毫无征兆的出现,还将有关两件神物的消息告诉我?你有什么目的?”
“呵”白泽颇为无奈的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鲲鹏,今日我不想与你争吵,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这世间还有什么人或事,是能够让你信任的么?”
回头看了眼对方有些僵硬的脸,他轻叹一声:“可悲……”
鲲鹏祖师眉头紧蹙,只是没等他开口,白泽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一阵轻盈缥缈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人族与妖族之战已成定局,无论我再怎么做,再如何反对,都已经无法改变,人族和妖族谁得到封神榜我都不关心,但绝对不能是两族之外的其他人,鲲鹏,你好自为之吧……”
鲲鹏神色一滞,看着面前云卷云舒沉默了良久。
“鹏五。”
唳!
一声唳鸣响起,一道金色流光划破天际几乎转瞬来到了他的面前。
一个神色桀骜的中年男子抱拳单膝跪地:“老祖。”
“你去仙界的西洲去查一查那天地异象的事情。”
“遵命!”
……
另一边离开云顶山后,白泽来到一处山林小院中。
院子不大,外面是用树枝围起的篱笆,里面有的只是一块菜园,一座茅草屋,一把摇椅,还有一个小茶桌。
白泽坐在摇椅上,往后一躺,整个人舒缓了一口气,手指一勾,旁边小茶桌上的小茶壶下一瞬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一周手捧着茶壶,直接对着壶嘴嘬了一口,那样子就好像世俗中富贵人家的老太爷一样,与他这一副儒雅俊秀的样子倒是大相径庭。
“也跟了白某一路了,若不愿现身,那便离去吧。”
“没想到与鲲鹏祖师齐名的白泽妖师,原来喜欢这般田园的调调!”
身穿红龙衮服的鼓身形凭空出:“满眼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嗯,绿水青山间,一人一院落……这小意境一下子就上来了!的确是惬意非常!”
余光瞥了眼对他爱答不理的的白泽,眼睛滴溜一转,满脸笑嘻嘻的问道:“白泽先生,你看你这冷冷清清的,多孤单啊……要不我搬过来跟你做个邻居吧?你觉得怎么样?”
他这话一说完,那边一直闭着眼睛小憩的白泽终于是把眼睛睁开了,眼中闪过一抹无奈:“可别……你一来麻烦也就跟着来了,我就又要搬家了,我可才刚搬过来……”
嘴上这般说着,他心里想的却是……
这个地方已经不干净了,回头立马搬家!
鼓啧了一声:“瞧您这话说的,说得好像我是个麻烦制造机一样。”
白泽白了他一眼,一副“你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没数?”的表情。
鼓对他的表情视若无睹,脚掌轻踏地面,他身前土地顿时向上隆起,最后变作一把土椅,他一屁股坐上去,手一翻一个酒壶,两只酒杯就浮现于他手中。
“来来来,喝茶有什么意思,此情此景不来杯小酒那太说不过去了!”
他将酒杯放到茶桌上,先给白泽斟满酒,再给自己也倒上。
白泽瞄了他一眼,又看了眼酒杯,最后端起手中茶壶嘬了一口。
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人虽然没有危险,但却是个大麻烦,一切和他有关的东西都不能碰,碰了就要倒霉。
鼓见他这般警惕不禁笑了笑,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拎着酒壶又重新续上:“白泽先生何必这般看着我?我还能把你吃了不成?我可没那个本事,你纵然折了境界,如今也是个仙君,而我如今不过区区一天仙,我可打不过你。”
白泽看着他,神色认真:“白某与鼓尊素无往来,跟无仇怨,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自鲲鹏那里就一路跟着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泽先生不愧是能够趋吉避凶的瑞兽啊,竟然连我的行踪都能察觉到,真厉害。”
他手肘搭在土椅扶手上,用手撑着下巴,眨了眨眼笑道:“白泽先生这么厉害,又能够通晓万物之情……那您倒是猜猜看,我想做什么?”
白泽忽然心生预警,一种极强烈的危机感萦绕在他的心头,但是他神色依旧没有变化。
“我确实通晓万物,可我的能力也不是万能的,我也不会读心术,你想什么,我怎么会知晓。”
“是这样么?”鼓眯起眼睛。
一股莫大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白泽抓着茶壶的手不禁紧了紧。
忽然他浑身一松,所有的压力全部消失了,而原本坐在旁边的鼓,已经站起身来:“倒是我孤陋寡闻了,我一直以为白泽先生无所不能呢。”
白泽淡淡说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这世间本就没有无所不能的存在,每个生灵,每个存在有着不同的优势的同时,也必然有着各自不同的缺陷。如此方能达到一种良好的平衡。”
鼓转身对着白泽拱了拱手:“白泽先生,受教了。今日还有事,便不多叨扰了,改日再来寻您喝酒。”
话罢,他便凭空消失在了白泽的视线中。
白泽坐在院中,敢抬起手,准备喝口茶,手中的茶壶却轰然化作齑粉,连带着里面的水和茶叶也随着茶壶消失的干净。
紧接着院中响起一阵无奈的叹息:“唉,又要搬家了……”
……分隔线……
东望山有兽,名曰白泽,能言语。王者有德,明照幽远则至。
东晋《抱朴子?极言》记载:“穷神奸则记白泽之辞。”
南朝梁《宋书·符瑞志》记载:“泽兽,黄帝时巡守,至于东滨,泽兽出,能言,达知万物之精,以戒于民, 为时除害。贤君明德幽远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