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罗晴的眼神变得无比呆滞,痴傻,随着一阵风吹过,她身如野草灰烬,连带着她无边恨意随风飘散。
段钰的目光一转,看向下方坐在池塘中低着脑袋瑟瑟发抖的少年。
他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依然捂着嘴,身子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忽然他感觉到一道阴影将他笼罩,猛地闭上眼睛,不敢去看水中的倒影。
段钰悬浮在池塘水面上,低着头看着那少年:“你是叫罗黎对吧,我记得你应该是叫这个名字。你是罗家少数那几个有良知的人,所以当初我没有杀你。”
“虽然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那颗良心也早就烂透了,但是我极少杀无辜之人。你是罗家仅剩的男丁了,看在你的确无意与我为敌的份上,我给你一个选择机会。”
“第一,我给你三招杀我的机会,这三招你可以动用任何手段,我不还手,你若能杀了我,那是你的本事,我身边之人从此以后也不会再为难你。不过三招之后你若杀不死我,我就杀你。”
罗黎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又有犹豫。
他承认他确实有些意动,毕竟眼前这个人是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人,就在刚刚还在他面前杀了他的姐姐,如果说他不想杀段钰,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一想到对方实力,他又泄了一口气。他没有罗晴那么冲动,那么疯狂,他还有理智,也有自知之明。
就他现在这个结丹期的实力,别说三招,就是三十招,三百招……可能也无法伤其分毫……
他的神态全都被段钰尽收眼底,他仍旧面无表情的说道:“第二,对着我向钟山之神立誓,从此以后,你想杀我,我随时奉陪,但你家之人再不得对我身边人出手,如若这般,我不杀你,并且许你们留在华国。”
罗黎几乎不假思索:“我选第二条路。”
第一条路无疑是取死之道,罗家就只剩他们几个人了,不能真的断了这条血脉吧?
话罢,他便抬手对着钟山之神立下毒誓,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他罗家子孙从今往后,绝不会针对段家人半分,如违此誓,不得好死。
段钰冥冥之中仿佛看到了一根白色的线条从对方头顶飘出,他伸手一招,将白线抓于手中。
这便是罗黎的誓言,有了这个东西,如今罗家生死,全都在他一念之间。
段钰信守承诺,没有对他动手,闪烁离去。
他一走,罗黎顿时感觉浑身一松,整个人如同烂泥一般躺在了池塘中。
任由身子漂浮,任由池中鱼儿围绕着他嬉戏,他愣愣的看着天空,眼泪不着痕迹的从眼角滑下。
“对不起……”
……
蜀地,蓉城。
某个极不起眼的地方有一家小苍蝇馆子,周遭的环境不能说是一塌糊涂,也说不上脏,更说还不上很乱,但是就是有些别扭,该怎么说呢……
晦暗。
是的,晦暗,高楼将大部分阳光都遮挡住,不只是小馆子,这个时间段,这整条街三分之一都被笼罩在高楼的阴影中。
人都是视觉动物,观感不好,就会给人一种别扭的感觉。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地理位置,这样一个小小的馆子,生意却异常的火爆。
馆子里不仅坐满了人,就连外面还有不少坐着小马扎围着小餐桌吃饭的。
一名中年男子走到外面的一个空桌后面坐下,他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想吃点什么?”店里的五十多岁的老板娘面带热情笑容的走到旁边询问道。
中年男子指了指几乎每一桌上都有,某种动物脑袋的东西,好奇的问道:“那是什么?”
“那是麻辣兔头!我们小店的特色,要不来一份?”老板娘回道。
“兔头?这东西也没什么肉吧,能好吃么?”中年男子神色有些怪异。
“哈哈,兄弟是第一次来蓉城吧?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旁边的食客笑道,但是能看出他们的笑容里都不含杂质,就真的只是闲聊而已。
中年男子好奇:“什么话?”
“没有一只兔子能够活着走出江城!”那人说道,周围的人跟着笑了起来。
紧接着又听那人道:“虽然是句玩笑话,但论吃兔子,咱江城人可是专业的!万阿姨店里的兔头更是一绝!兄弟你真的可以尝尝看!”
中年男子挑眉,被说的来了兴致,抬头看向老板娘,指了指刚刚说话的那人:“劳烦,帮我照着这位兄弟的菜单来一份!”
“好嘞!”老板娘应道,临了问了一句:“能吃辣么?”
中年男子表情郑重:“能吃!请务必多放辣椒!”
老板娘笑着点头:“好,那你稍等。”
没一会一份麻辣兔头,还有一碗红油亮儿的甜水面就被老板娘端了上来,还贴心的准备了两只一次性手套。
盘子里面有三个兔头,中年男子低下头闻了闻,一股极冲的辣椒和各种香料的气味冲鼻而来。
若是一般人这么着猛地一闻,可能高低得被呛着。
但是他脸上却露出了笑容:“香!”
他迫不及待的带上一次性塑料手套,抓起一个兔头,学着别人先用嘴充分吮吸兔头上面红亮亮的辣椒油。
然后用手从嘴巴的位置把兔头掰成上下两半。
对着脸上的肉先啃了一口。
顿时一股浓郁的香气在唇齿间散开。
“好吃么?”
忽然一个眼睛上戴着黑绸带的青年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
他这打扮实在是太惹眼了,但是周围的人却仿佛都没有看到他一样。
这时中年男子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来了。”
“昂。”青年应了一声,看了看桌子上的兔头和甜水面,最后毫不客气的捏起筷子,端起碗嗦起了面条子。
吃完一口他眼前一亮:“嗯哼,是不错嘿!”
中年男子两眼一翻:“你想吃不会自己要么,我都还没尝着什么味儿呢!”
青年置若罔闻,秃噜噜将一碗面条都给造完了,随手抹了把嘴上的红油笑道:“咱俩谁跟谁啊!你不是我大哥么,哥哥让着弟弟那不是天经地义么!”
“呵,这会儿想起来我是你大哥了,之前杀我人偶的时候,你下手可一点都没含糊啊!”中年男子嘁了一声。
青年嘿嘿一笑:“那你这回搞我,想拿血脉之剑斩我时,不也做得十分决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