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夫妇找到茅山屋,陈登提着一篮子山货,菇类跟野鸡,野猪肉,还有山间的野葡萄。
他跟芸娘有些忐忑敲门。
“来了。”芍药开门,见门口站着一对穿着简朴,面相十分善良的夫妇,她笑道,“请进。”
芸娘腼腆笑道:“有劳姑娘了,这里是清山观少观主的住处吗?”
芍药有些稀奇,这还是第一次在京城说找少观主的人:“是,你们去过清山观了?”
陈登点头:“少观主之前去过桃花村,临走前告知我们,要是实在开解不了,可以去清山观走一趟。”
“那你可真去对地方了,我们道观可是块宝地哦。”芍药笑道。
她带着他们进屋。
一进去,陈登夫妇便下跪。
林清禾惊讶不已:“这是做什么。”
芍药忙去搀扶他们起来:“我家少观主不讲这套,起来说话。”
芸娘欸了声,擦了擦眼泪。
他们一家安顿在镇上,日子过的逐渐好起来,芸娘心底始终难受,日日寡欢。
村里传出山上孩子的坟全被挖了的消息时,芸娘更是激动的血涌翻滚,晕死过去。
待醒来,她已经在马车上。
陈登脑袋比较聪明,特地回村附近打听到来龙去脉后,冷哼声是报应,当机立断带芸娘踏上去清山观的路。
这一选择,陈登几十年后都感慨十分正确。
清山观正在修缮,虽看上去还是有些落魄,人稀少。
老观主的热情,小道清朗的活泼机智都让他们暂时忘了悲伤。
他们也是从道元口中得知林清禾是清山观的少观主。
两人将这些日子挣得钱都作香油钱捐了,诚心实意的在祖师爷面前拜了拜。
他们希望再怀个孩子,还是陈牛。
林清禾笑道:“两位善人诚心,定会如愿。”
“多谢少观主。”陈登拿着竹篮的手有些发紧,茅山屋的精致让他有些生怯,突然就就觉得他的山货拿不出手。
林清禾余光观察道,她呀了声:“菌菇,这与老母鸡煲汤最好喝。”
陈登立即有了点信心,将竹篮递到她面前:“少观主,这是我去山上找的山货,想送给您,有点寒碜了………”
他话还没说完,林清禾接过:“多谢,我很喜欢。”
陈登的不安彻底褪去,黝黑的脸多了丝笑容。
芸娘见状也将怀揣兜里许久的鞋垫拿出来,温声道:“这是我做的鞋垫,不知合不合您的脚。”
鞋垫一看就费了许多心思,用的都是好材料,上面一针一线绣了花。
林清禾双手接过:“有心了。”
芸娘观林清禾和颜悦色,她大着胆子问:“少观主,村里孩童的坟都被挖了的事,您知晓吗?”
林清禾点头,指向元妙:“是他挖的。”
看着竹篮想着喝菌菇母鸡汤的元妙瞬间直起身子!!!
师叔,这可不兴说啊!
还好,下一刻林清禾解释:“我让他挖的。”
元妙缓了口气,说话说一半,会被割舌头的!
陈登跟芸娘顿了下:”您这么做自然有您的用意。”
元妙惊诧的看了他们眼,还真是对林清禾无条件信任啊。
“顾峥死了。”林清禾道,“被孩子们吓死的。”
两人又激动又难过落泪。
“桃花村这是招惹了刽子手上门啊。”
可怜孩子们。
林清禾叹气。
世间名利让人趋之若鹜,她不信顾峥没露出一丁点儿马脚,不过是有心偏袒,为他开解罢了。
桃花村,村长病了。
找了许多大夫来看都说回天乏术。村子里的桃树突然大规模死亡。
村民慌乱不已,去府衙找顾峥,得知他去了京城,大家给村长的侄儿凑够了盘缠让他去。
村长侄儿也没找到顾峥,他就如人间蒸发了般,
桃花村的人太过依赖他,他的消失让村民们恐慌不已,再结合孩子的坟被挖了,村长病重不起。
这一桩桩事都透着诡异,他们找了有道行的老道来看。
老道说,孩童是希望的延续,桃花村数十年的富庶提前支取了孩子们的命数,此时遭到反噬,谁也救不了。
村民大恸,开始责怪顾峥,责怪村长当初不赶走他。
村里活不下去了,村民收拾家当离开。
村长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盯着上空房梁,听到外面的动静,眼角流出浑浊泪水。
这段时日他饱受病痛之苦,耳边充斥着村民们的辱骂,指责。
“报应,报应啊。”
村长呢喃。
虚空中,他仿佛看到了桃花村的稚童们,他们个个含笑拥着他:“村长爷爷。”
下一刻,画风突变。
他们被顾峥杀害,残忍抽骨。
他在旁侧看的心惊,第一想法竟是顾峥恶行要是被揭发了,桃花村的富饶是不是就得中断。
“村长爷爷,你为什么不救我们,为什么!”
“没了我们,桃花村将不复存在。”
村长大口大口呼吸。
错了。
我错了啊!
一口气堵上喉间,他睁大眼睛,双手在空中抓了抓,最终无了声息。
离开桃花村的村民过得也不好,刘婆子半路得病就去了。
他们去到别人村子成了外来户,倍受排挤,身上的银两被偷了也只能忍着,苦不堪言。
林清禾带着几十口棺材回到桃花村,陈登挖坑,他们将孩童们的尸骨重新埋葬。
风起,落叶萧瑟。
陈登在坟前站了许久,神情哀伤,是他们这些做父母的对不起孩子,没保护好他们。
林清禾道:“因果循环,命运牵绊,众生皆定,如影相随。积德积善,求一个心安。”
陈登郑重点头,牢记于心。
林清禾心情不是很好回去,茅山屋门口站了许多侍卫。
元妙被围在其中,太子在他面前,十分和善道:“悬壶大师,明日中秋宴,孤想邀请你进宫参宴。”
元妙双腿有些抖,他蠕着唇,他不是真的悬壶,他不敢去啊,那可是欺君之罪。
太子他也惹不起,不敢拒绝,进退两难间他余光看到前方回来的林清禾,这一刻,他激动的想哭,掠过太子冲向她。
“师叔,你终于回来了!”
太子转身看向林清禾,目光微顿,这身穿道袍的少年郎,怎么那么像那日景衍身边的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