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宫内禁疾步,禁喧哗。
更何况是帝王处理政务的地方,声音大点惊扰了圣驾都是要掉脑袋的。
可有一人除外。
傅锦梨阖宫地跑,小孩儿窜来窜去地,这宫里就她一个小主子,宫墙下头的守卫听见孩童的嬉笑声,那都晓得是小殿下玩得正开心。
现在她一个人堵在大门外,陛下在里头议事,也没人敢拦她。
在她话语刚落的没几息,那紧闭的门就开了。
是帝王亲自开的,将矮墩墩抱上,又合上门回去。
“爹爹。”
傅锦梨顺势搂住他的脖子,一见面就没有停下话头的打算。
“我等好久啦,小梨子想你,想你很多很多,爹爹不开心,你不要梨子?”
她的话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一些童趣的字词。
觉得今天爹爹不开心将小梨子抱出去了,她也乖乖地不说什么,只怕是自己惹了他不开心。
只是不知道这么久了,爹爹消气没有,小梨子不知道错哪里,但是小梨子知道错了。
傅应绝知晓自己有些吓着她,扯了扯嘴角,笑起来,“那我道个歉。”
往日里冷笑,讥笑地倒是耍得溜。
现在到了自己女儿面前,竟是连假笑都勉强了。
傅锦梨觉得不对劲。
茫然地抬眼,入目是傅应绝绷得死紧的下颌,就连面部的线条都被扯得锋利了。
情绪不太对。
“小梨子知道错,爹爹不生气,小梨子不睡觉,不打小光头了。”
她搂得更紧,声音也逐渐小下去。
埋在傅应绝颈窝,一下就像淋了雨的小狗子,耷拉着耳朵。
傅应绝脚步顿住,没想到叫她错以为是自己惹了祸。
傅锦梨闹的时候,不烦,只是呆瓜童言童语有些气人,但是你要叫她懂事起来,就会无端觉得心疼。
傅应绝此刻就是这样的感觉。
心像被针轻轻扎了一下,不疼,但是酸麻。
“谁同你说的。”傅应绝拍她的脑袋瓜,这下总算是提起精神来了。
“要睡便睡,要打便打,他确实欠揍。”
可不是欠揍吗。
白堕那张嘴,实在遭人烦。
傅应绝抱着人进去,对地上躺着的白堕忽视了个彻底,绕开走。
路过周意然时,不注意还被周意然伸手趁机拽了下傅锦梨的小辫子。
傅锦梨感觉到,又囫囵一下子瞪着大眼睛抬头。
“是谁,是谁揪我梨子大王!”
她没看见里边的周意然,一进门光顾着跟傅应绝说话了,后来又老活新整,团吧团吧埋着脑袋不说话。
现在“腾”地一下直起身子,傅应绝差点没抱住。
“是我。”
周意然看着虎巴巴的小孩儿,忍不住笑一声。
“是周周哥哥~”
小孩儿一见周意然,腮帮子鼓得像只小仓鼠,乐呵呵地。
“你找我玩呀,还是找爹爹玩~”
在她脑子里,也没有正事儿,不是找这个玩,就是找那个玩。
傅应绝捏捏她手腕,道,“我没这出息,能叫周大将军陪着玩。”
“那就是找梨子玩!”
“找梨子玩不可以呀,小梨子吃饭啦~”
周意然是应的急召进宫,两人又商议许久,这样杂七杂八的事儿混在一起,弄下来已经是临近天黑。
确实是该到她饭点了。
她十分热情,一定要留着周意然吃饭。
周意然假模假样推辞一下,最后是小殿下盛情难却,才勉强答应。
傅应绝巴不得是将这伪君子脸上贴个王八,告诉别人有多冠冕堂皇,有多能骗孩子。
傅锦梨也是周到人。
请了人吃饭,就端茶倒水,忙前忙后转得跟个小陀螺一样伺候两人。
周意然要搭把手,她还竖着眉毛,指指点点。
教训道,“小梨子大王,伺候爹爹哥哥老人啦,小梨子年轻,厉害厉害!”
“”
————
就一天内,周意然才刚领军回京,就被连夜外派回淮川。
道是后续事宜麻烦,需得有人坐镇。
群臣不太了解内情,只觉得这事儿古怪,但傅应绝做事一向没有章程,他们疑惑几下就不觉有什么了。
但是周意然之事他们不好过问,小殿下之事却是不得不过问的。
一群百八十的老头子,第二日精神抖擞地就进了金銮殿,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