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龙炎大怒,小殿下小龙呀!”
没错!是她呀,她是小龙崽!
潇青鱼一句话不带停顿,小孩儿听得糊涂,从中提取了两句自以为的重点。
“嗷呜——”
雪白的小奶团子趴在窗边,才这么一会儿,叫风一吹,鼻头已经带上了红意,她嗷呜嗷呜地小声叫着。
按理说,这话有大逆不道之嫌,旁人哪里敢应,可偏偏是他禁军十二卫,天子近臣。
潇青鱼不仅没觉得有丝毫不妥,还煞有介事,理所应当地点点头。
“是,小殿下乃真龙血脉,当之无愧。”
哄小孩儿一般,落在一旁人眼里,反应不一。
那蓬头垢面暮气沉沉的人,忽地动了动头,似是想抬起脸来看,却叫一旁的禁卫不留情地压下,低声警告。
“吾主在前,罪人岂敢窥视!”
吾主
罪人
朱易那一张脸叫蓬乱的发丝遮得严实,本是死水无波的眼珠子,古怪地动了动,可禁卫紧紧压制住他的头,他便也泄力,不再挣扎。
倒是一旁跟着的两个孩子,大惊一般张开了嘴,又想起现在的场合,悻悻闭上。
但那眼中的震撼如有实质。
“爹爹,做什么呀,找爹爹小殿下一起!”
小孩儿最是看不懂人眼色,巴拉一下,都快从马车里凑出来了,在她身后的小全子忙拉住她。
“小主子!”
“不可不可,您还有重任在身啊,今日要到学堂考学的,去不得啊!”
怎么这就做上别的打算了。
小全子本以为她只是问一句,却忘了这位是跟陛下一脉相承的不靠谱。
不得不露出脸来对着潇青鱼笑道,“潇掌使辛劳,陛下已等候多时。”
又对着这呆呆的小殿下哄道,“小殿下莫要贪玩,昨日可是答应了诸位大人要拿个头名回去的。”
小孩儿这才像刚想起来一般,怔愣一下,又软乎地笑起来。
”对~小殿下考学哇,不去,不可以热闹啦~“
“”
对于自己凑热闹这点不带遮掩。
小胖娃看着下头那灰头土脸的朱易,还有好奇望着她的两个孩子,面上有些可惜。
但还是乖乖挥手,“去面爹爹,小梨子回来,待会就回来,给小殿下留一点儿。”
她话一落,小全子明显感觉到底下的视线都怪异了起来,以那两个年纪不大的孩子为最。
穿的戴的都不像京中人士,更没有如朱易一般枷锁加身,想来也不是亲眷。
书卷气息很浓,只是阅历不丰,不懂掩盖神色。
这些目光叫小全子脸上的笑险些维持不住,连忙将自家小殿下捞回来,又道了别,往学院赶去。
只是傅锦梨实在意犹未尽,眼巴巴扯开帘子往后望了许久。
待到了太学门口,一下马车,小胖丫头赖着小全子就说出了自己的馊主意。
“小殿下一个时辰,小全子不走,我快快出来回家家,想爹爹!”
绝对不是想看热闹!
小全子:
“不走,不走,小主子您快些去吧。”
“嚎~”
送走了小殿下的小全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心底也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就小主子这半吊子水平,也不知一个时辰能不能写得完。
几乎没有人对小胖丫头有信心,甚至于是已经想好了小孩儿到时拿着个倒数哭闹该如何哄。
而傅锦梨对此一无所知,提着自己的笔,乖乖趴在桌上就开始写,速度还不慢。
她在办正事,傅应绝也没闲着。
江南道长官,在早朝时由十二卫掌使押上朝堂,诸位成精一般的大臣立刻就将这里头的弯弯绕绕瞧了个明白。
陛下不爱过问下头阴私,此次又是御令查处,又是金銮会审。
至于目的,众人心照不宣,不过是做给他们这些臣子看罢了,就怕几年过去皮松了,又犯些不必要的糊涂事。
“朱大人。”
龙椅之上的帝王,神情不悲不喜,一双狭长的眸望着下头跪地的人。
如见蝼蚁。
周身都极尊贵,那张瓷白的面皮更是叫人有了悲天悯人的错觉。
可一张口,原形毕露。
傅应绝轻哂,浑身没有骨头一般微微后靠,“上次见朱大人,还是在去岁年宴,不想——”
“今年倒是来得早了。”
帝王轻笑一声,不太正经,“莫不是念着朕呢。”
朝上鸦雀无声,没人敢接,没人敢应。
声音听似轻快,落在朱易耳中却叫他浑身一颤,“罪臣……知错。”
证据确凿,除了知错,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朝堂之上气压极低,除了少数几个稳如泰山,别的都或多或少有些慌乱或是心虚。
都是些不老实的。
傅应绝看在眼里,眸光一闪而过的嘲讽,又朝着孟良微抬了下颌,“便辛苦孟卿了,铺开谈来,也好叫朕的诸位重臣心腹们,听个清楚明白。”
这个重臣,心腹有意地顿了顿,叫那有异心的,止不住地脸热。
“是!”
孟良跨步出来,往上一拱手,道,“今有淮川持节使朱易,勾结恶人,取不义之财。”
“天下之大,陛下辖管,他欺上瞒下,窝匪养兵!”
前头一个窝藏匪贼,众人有所耳闻,只是后边这养兵,又是怎么一回事!
“养兵?”
“陛下收回兵权久矣,朱易这是……”
众人神色大变,一时议论纷纷。
傅应绝置之不闻,示意孟良继续说。
“他纵匪行凶,盗孩童无数,其间所谋私利甚多,府中却是清贫。”
“臣暗觉不对,可搜查令已下,想来已经打草惊蛇,于是将计就计同他们周旋。果真在他私庄上发现了养兵点。”
话一顿,孟良脸色有些不好,“只是事态突变,朱易最后竟是起了杀心。”
“兆尹府跟刑部死伤大半,才拼着命将他带了出来。”
说起来已经是跌宕,可想而知当时的凶险。
那日情况其实有些怪,他们察觉到不对连夜遁走,朱易带兵追来,人数却不多。
拼杀之间听见朱易道是援兵即刻就到,定叫他们逃不出淮川半步。
本以为是要全折在那处的,谁知等到两边人马都消耗得差不多了,也迟迟未见援兵。
而朱易更是脸色大变,不知是想到什么,慌乱起来,打马就要跑。
孟良瞧见不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掩护之下拼死将他捉拿逃回了京。
回京途中,更是叫人匪夷所思,连半分阻拦与追击都未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