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裳一脚踹开她:“除了这个你还拿了什么?”
“还……”刘妈妈心虚得紧,眼睛瞟向玉颜:“一只玉簪!”
将军的本事她是清楚的,能找到龙纹玉佩,定也能追查到其它,原本想着藏灶膛不会被发现,毕竟谁会趴在灰扑扑的灶洞那里翻找东西。
她没想到的是就算东西藏在粪坑里,龙武军也得给她翻出来。
“东西呢?”
“已经卖了……”
刘妈妈话落,一只茶盏砸了过来,她闷声接下。
李云裳霍然起身,扫视众人,见不少人神色慌张,心中也了然个大概。
这些人竟敢趁着他不在,肆意偷东西。
“把她拖下去,打二十仗,丢出府去。”
“是!”有两名士兵进了大厅,动作利落,架着刘妈妈就往外拖。
很快,前院就传来杀猪般的哀嚎声。
正欲接着发落那些人,玉颜率先站出来接话:“你们当中要么是府上老人,要么是跟着宅子被赏赐过来的,我念你们是初犯,明天晌午之前,把不该拿的东西归回原位,否则的话,刘妈妈的下场你们也是看到的。”
这些人现在还不是处置的好时候,所以她决定先放他们一马。
下人们个个胆战心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得俯首道:“是!”
遣退下人之后,大厅内只剩下两个人。
良久之后,李云裳才开口:“我改日命人再为你打造几只簪子。”
玉颜轻笑一声,淡淡摇头:“不必了,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他们不过是看将军跟我吵架,以为我成了弃妇,于是都来轻贱我罢了。”
这话是实在的,未嫁从父,出嫁从父,女子这一生的荣华富贵都跟丈夫挂上钩了,所以她以前从未想过婚嫁。
下人们惯会拜高踩低,尤其是在大户人家内,只要主君不喜的,谁都可以踩上两脚。
这些李云裳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第一次见识,竟然有不少下人敢偷主子的东西。
“他们怎么敢!”他一拍桌子,好在黄花梨木足够结实,接下了这一掌。
玉颜转身,眼底满是凄凉,背影似是受了很大委屈般,可怜兮兮的。
“将军为什么不问我当初丞相叫我去何事?”
既然好奇,却又不问,玉颜打心底瞧不上他。
李云裳明显一怔,没想到她那么直白,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问了你就会说吗?”
“会!”玉颜郑重点头:“你问,我就会说!”
她扭头,与他相视,眼神流露出的真诚,让李云裳不由放下成见,愿意去相信她。
他起身,走到她跟前,搂住对方的肩膀,终于把那天想问的说了出来。
“你是谭应羽派过来的吗?”
“是!”
“为了什么?”
“安家的圣旨!”
“那天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他手上有唐……”玉颜顿了顿改口:“我亲生母亲被现在的唐夫人害死的证据,只要我拿到东西,他就把证据给我。”
生而为人,给自己母亲报仇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吧?
李云裳再也不淡定,捏着她肩膀的手稍稍用力,疼得她龇牙咧嘴。
“所以你是想为母亲报仇才来的?”他内心狂喜,同时懊恼当日为何不听她解释。
她是愿意跟自己说的,这就代表了她并不是有意要伤害李家。
带着试探的语气,李云裳小心翼翼问:“你为什么愿意告诉我这些?”
“我敢保证,根本不会成为谭应羽伤害你的利刃,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必须要在这里留着,在这期间,还是希望将军不要再猜忌我!”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也不恼,连连点头。
“所以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吗?”
这男人也太贪心了吧,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自己都还没问他关于安家圣旨的下落。
玉颜看他因为兴奋涨得满脸通红,眼神写满渴望。
他想要知道关于她的全部。
可惜了,关于暗影阁,她是万万不会说的。
玉颜吐出一口浊气,长叹息道:“有,关于我的身世,现在还不能说。”
“好!”某人低低应了句,忽然将她拥入怀中。
足够了,已经足够了。
这些日子,他也不好受。
那日凶她,李云裳才发觉自己除了愤怒外更多的是心疼。
原来自己对她并非无情,她的身影早就走入他心中,挥之不去……
情根深种,或许是从当时在城外见她那一面开始,或许是从她喊自己将军大人开始……
这些都不重要了,她愿意跟自己坦诚,哪怕带着目的留在李家,只要在自己身边,一切就都足够了。
玉颜落入结实温暖的怀抱,有些手足无措,心中感慨了一下:男人还真是阴晴不定。
前两天还冷言冷语,这回又是笑又是抱的,给她都整不会了。
算了,谁叫自己堂堂暗影阁阁主宽宏大量,就原谅他这一回吧。
“对不起!”
李云裳心中酸涩,懊恼自己前几日为什么不听解释就妄下定义,白白冷落了她几日。
男人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夫人,你腿麻吗?”
“哈?”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打横抱起,忙惊呼道:“你干嘛?”
李云裳凑在他耳边调侃:“给夫人长长威风,让那些人都不敢轻视你。”
说罢,他抬腿迈出大厅。
当晚,李府下人就传开了,将军跟夫人重修于好,两个人情意绵绵,就差生个小少爷了。
清晨的透过窗户纸,若有若无,洒在梨花园主室内,阿乐推门而入,见主子还在,忙过去打开窗。
“小姐,该醒了!”她脸上洋溢着笑容,过去替玉颜掀开蒙着头的被子。
玉颜迷迷糊糊应了一句:“好!”
阿乐这小嘴又开始喋喋不休了:“昨儿个将军又没在这留宿,这样什么时候才会有小娃娃?”
昨晚看到小姐跟将军和好,给她兴奋得不得了。
在她激动的注视下,将军抱着小姐进了房间,不一会又出来了,还以为会留下。
玉颜并不是个贪睡的人,从前在暗影阁都是很早起来练武,如今懒散些了,睡到阿乐来喊她。
“好啦,今日要上街,快入冬了,是时候添置些棉衣了。”
听到要上街,阿乐失落的心情被一扫而空,兴高采烈替主子更衣打扮。
二人出门好一通采买,李云裳还派了两名士兵跟着,回来时,士兵的手上都拎满了东西。
到了晌午回来时,房间内的桌子上果然多了很多东西,其中还有一个盒子。
她的紫檀雕花匣又物归原主了,阿紫倒也识相。
玉颜吩咐阿乐重新去清点一点嫁妆,虽然有些嫁妆并没有放回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碎银。
应当是销账的钱,如此倒也好,玄铁令回来才是最主要的。
正得意把玩着匣子时,赵管家进来了。
“少夫人,宫中来人了,太后娘娘召你入宫,马车已经在外等候了。”
没有问缘由,玉颜点头,吩咐道:“差人告诉将军一声,我去去就回。”
当然,要是没回,记得来救自己。
“是!”
太后的慈安殿内,玉颜跪在正中间,内心却在揣测太后的用意。
“太后到!”
随之而来的是穿着常服,笑得和蔼可亲的太后。
她赶忙行礼:“玉颜参见太后,太后万福!”
没想抬头,谁知面前地上出现一双穿着金丝云靴的脚,太后轻轻将她扶了起来。
“你以后莫要跪,无需跟哀家行礼,免得伤了膝盖。”
玉颜被她扶起来,看到那张只有一面之缘的脸,熟悉的亲切感再次涌上心头。
难道自己跟她有什么关系?
“玉颜快过来。!”太后拉着她的手走到榻上,二人双双落座。
许是感受到她的紧张,太后宽慰道:“孩子,你不用紧张,你我是上辈子的缘分,哀家一见你就高兴。”
其实玉颜也有这种感觉,总觉得眼前的太后就好像自己前世的祖母一般。
“谢太后垂爱!”
这话一出,贵人不开心了,撇着嘴假意生气:“这些狗屁的场面话,就不要再说了,今日来,就是想让你见一个人。”
人?什么人?
见她皱着眉,想问又敢不问的样子,太后眼神示意宫女太监们都退了下去。
待人都走了,她才凛声开口:“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