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迟夏……”柳天骄看着他,神情有些恍然,没想到这个危险的时刻,第一个来救的人竟然是张迟夏,这个她无比嫉妒的女子。
张迟夏没有说一个字,只挥动手中的剑,直攻黑齿的面门。
然而黑齿却是简简单单就拦下了张迟夏的攻击。张迟夏那凌厉的剑势,曾让无数人饮恨,此刻却如同撞上了坚不可摧的壁垒;那狠辣的杀招,以往出手就能见血,如今在黑齿面前却完全失去了效果。
他只是微微闪身,便轻松躲开了张迟夏的攻击。
随后,黑齿就如同刚才对待柳天骄一般,毫不留情地一脚将张迟夏踢飞到柳天骄身边。
然后他捡起了张迟夏的剑,将它插在了柳天骄的大腿上。
疼痛瞬间蔓延到了柳天骄全身,她紧咬牙关,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
片刻后,她习惯了这疼痛,她看向张迟夏。
“你不该来救我的。”柳天骄轻声说道,她的声音很微弱,弱得让人听不清,“你和陶济民好好在一块,他会护你周全。”
“你该相信他。”张迟夏轻声说道,然后爬了起来,继续上前。
“少统领!”又不断有人冲了过来。
“少统领,撑住!”
“我们来救你了。”
那一声声呼喊在这混乱的战场上显得格外悲壮。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少统领发射了信号弹,是让他们立刻撤走。可是那是他们的少统领,也是他们生死与共的同伴,怎么可能看着她陷入危机而无动于衷?
他们想要救出他,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们如同飞蛾扑火般冲向黑齿,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视死如归。
然而,黑齿的实力太过强大,他们一个又一个被踹飞,重重地摔落在地。
“你们快走,能逃走一个是一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柳天骄大声喊道。
潜伏在暗处还没有出现的困龙军士兵们,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他们真的该逃走了。
“你们想走,问过我的意见吗?”却见黑齿拿着一把大弓站在那里,然后他拉开空弦,搭上弓箭,朝着未知的黑暗射去箭矢。
“噗。”这是口吐鲜血的声音。
“砰。”这是身体倒在地上发出的沉闷声响。
“哼。”这是被箭射中而发出的痛苦声音。
这些声音有熟悉的,有陌生的,声音化作一把重锤,重重敲击在柳天骄的心上。每一个声音都仿佛是对柳天骄灵魂的拷问,质问她为什么要做这么冒险的决定。
这一刻,柳天骄的心都碎了。即便早就预料到可能是这种结局,可是当亲眼见到这一切发生时,她还是难以接受。这些曾经与她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同伴们,如今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
她终究是辜负了他们,没能带着他们安全撤退。这个念头如影随形,紧紧地缠绕着她,让她心脏绞痛。
在这黑暗的夜里,她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愧疚淹没了她的世界。
模糊的视线中,她仿佛看到了陶济民,她看到张迟夏冲向他的怀抱。
然后,他们逃走了,消失在黑暗。
柳天骄极力忽视着心中突如其来的巨大哀伤,她扯了扯嘴角,希望脸上能够露出笑容。
他逃走了就好。
他是皇子,身份比他们其他人都要尊贵,就算他们都死了,他也不能死。他活着,或许还能帮他们报仇。
“咦,一不留神居然让逃走了两个。”黑齿略带惋惜的声音传来。
“你说,他们会不会回来救你?”黑齿饶有兴致地问道,“你看起来十分关心那个男子,而他却和另一个女人逃走了,你是不是很伤心,很失望?”
柳天骄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
黑齿用脚踢了踢她的脸,“你不说话可就没意思了。来人!将尧国的贱种们全都绑起来。”
不消片刻,尧国的士兵们,被绑住双手扔在了柳天骄的面前。
“少统领,我们成功了,我杀了好多个狼国人,数都数不过来。”
“少统领,你看这地都变成了红色,都是狼国人的血染红的!”
“少统领,他们的粮仓被我烧了。”
“少统领,这个大高个好高,哈哈哈。”
“狼国蛮夷也不过如此,我一口气能杀五个。”
“林大牛,你欠我的30个铜板,以后记得还我。”
“狗屁,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李哥,你偷穿我裤衩子的事,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铁柱,我看上你妹子了,我一直想和你说来着的。”
无数声音在柳天骄耳边回荡着,他们仿佛还在军营里说着普通的事,开着不雅的玩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他们都不畏惧死亡的吗?为什么还能笑的这么开心,为什么她这么怕呢?
再然后,柳天骄眼睁睁看着追随她的五十多人一个个被虐杀。
他们遍体鳞伤却高昂着头颅,他们满身狼藉却笑得开怀。
他们都是因她而死,如果不是她急功近利想要杀死黑齿,他们就不会死。
如果在烧了粮仓后,他们就撤退逃走,他们就不会死。
她的眼神渐渐变得黯淡,陷入了深深的愧疚之中,她该死了的,为什么她还活着。
黑齿满意地笑了,这世上哪有比磨灭一个人的斗志更有趣的事?
黑齿却让她活着,给她准备了食物和水,将她关在牢房里,将五十多人的头颅砍下,放在她的面前,让她日日夜夜对着他们。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或许几个月,或许只有一天、几个时辰,柳天骄没有吃饭没有喝水,身体瘦得只剩皮包骨。
黑齿有些嫌弃地看着她,“尧国的女人就是丑,怎么样想好答案了吗?你看到你的心上人带着另一个女人逃走,你是不是很伤心,很失望?”
柳天骄眼神动了动,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她爬到黑齿面前,抓住他的裤腿,“是,我很伤心,很失望。你可以把我的兵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