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逐云得知程滟衣允许他去学堂读书,也十分高兴,特意叮嘱他要听夫子的话。
叶庭盛跪了一夜的祠堂,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激动的心情,他兴冲冲带上他珍藏许久的《千字文》前往了学堂。
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学得很认真,认真回答夫子的问题。
让夫子也不禁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你母亲说你顽劣,不愿意来学堂读书,看来她是误会你,你是个可造之才,好好学习,将来定会有一番作为。”
叶庭盛欣喜不已,他竟然得到了夫子的认可!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继续努力,要出人头地,要证明夫子没有看错人,要让父亲注意到他。
只是当他兴高采烈回到他们的小院的时候,卫国公府的嫡子叶暮良却屈尊降贵出现在这里。
聂逐云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看到叶庭盛回来,立刻大声呵斥:“逆子!我是怎么教育你的!你竟敢不敬兄长,快来给大少爷请罪!”
叶庭盛愣在了原地,他今天只是在学堂里看了一眼叶暮良,怎么就说他不敬兄长了!
叶暮良是叶照虎嫡子,比叶庭盛大五个月,平日里一派温良恭俭的模样。
叶庭盛虽然与他是兄弟,两人经常一起去给祖母请安,但叶庭盛自知自己身份低微,从来不敢主动和他说话,两人的关系算不得如何好。
“姨娘,我们左右都是亲兄弟,你又何必这么严厉?好好教育就是了。”叶暮良笑得一脸和善,可他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叶庭盛陷入了地狱。
“来人,把他的书烧了。”
“不要!”叶庭盛立刻将书紧紧护在怀里,他跪在地上给叶暮良不断磕头:“大少爷,这些书是我攒了好久的钱才买到的,求您不要!我答应你,我以后绝对不会强你的风头的。”
叶暮良脸上的和善的笑瞬间维持不住了,他五岁就启蒙,平时也用功努力。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优秀了,可没想到,今日那夫子竟拿他和叶庭盛比较,还说他不如叶庭盛。
真是岂有此理,叶庭盛不过一个低贱的庶子而已,拿什么和他比!
此刻叶庭盛竟还当着他的面说,不抢他的风头!他以为他是谁啊!竟敢这么和他说话!
“烧了!”叶暮良甩下两个字,便离开了。
叶暮良的小厮上前,一脚将叶庭盛踹开,抢过他视若珍宝的书籍,当着他的面点燃火折子。
望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他突然明白,在这卫国公府,程滟衣也好,叶暮良也罢,甚至是叶照虎都不希望他好,他们都希望他低贱到尘埃里,唯唯诺诺过一辈子。
可凭什么呢!他不服!
火焰映照出叶庭盛不甘的脸,那小厮嗤笑一声:“叶庭盛你该不会是在想着如何超越大少爷吧?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区区一个庶子而已,也妄想和大少爷相比?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安分一点,否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说得对,叶庭盛心中清楚,堂堂国公府嫡出的大少爷要打压一个庶子是多么的容易。
他竟然痴心妄想崭露头角让父亲注意到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他如果想活下去,就要表现得越平庸越好。
可是凭什么呢!他是一个人,一个有理想的人,让他一辈子都埋葬在卫国公府里,这怎么可以!
书籍已经化为了灰烬,小厮完成了任务便离去了。
聂逐云上前,一巴掌打在了叶庭盛脸上:“你竟敢大出风头,你是不知道我们的处境吗?你是想害死我吗?叶庭盛,你要记住你只是个庶子而已,别妄想出头。”
“我知道了。”叶庭盛任凭脸上火辣辣的疼,他蹲下身子将地上的灰烬,收拢到一起,埋葬到院子里的梨花树下,亦如同埋葬了他的命运。
他不过就是个庶子而已,一辈子都别想出人头地。
看着叶庭盛失落的样子,聂逐云不由掩面痛哭,她以为程滟衣开口让叶庭盛去上学堂,是给他们母子机会,可没想到只不过是和他们开个玩笑而已,只不过是不想有苛待庶子的名声而已。
给了他们希望,又让他们绝望,她怎么这么残忍呢!
第二天,夫子见他连书都没带,有些愕然。
叶庭盛懒洋洋道:“我听闻纸张很好烧,于是我试了试,果然很好烧。”
见他如此蔑视知识,夫子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对他失望不已。
这以后,叶庭盛在学堂都不是趴着睡大觉,就是看着窗外发呆。
于是众人皆知卫国公府二少爷是个草包。
只不过别人不知道的是,他的记忆力无与伦比,只要听到、看到的东西全都会被记住。夫子所讲的知识,他全部记在了脑海里。
于是他开始逃课,试图接触更高深的知识。
而且他还偷偷报考了这一年的县试。
可县试结果出来,第一名却是叶暮良,叶庭盛榜上无名。
叶庭盛感到气馁,他以为自己可能不是第一名,但也不至于直接考不上吧。
当天夜里,叶照虎来到这个小院。
聂逐云欣喜不已,她以为叶照虎终于想起了她。
九年的磨难让她深深地知道,失去这个男人的宠爱,她的生活是多么凄惨。
她唯唯诺诺地站在叶照虎面前,竭尽全力讨好着他。
叶照虎却是面色阴沉,若不是同僚向他提起,他还不知道,叶庭盛竟然背着他偷偷去考了县试,而且还考上了第一名。
国公府的庶子竟然比嫡子还要优秀,这不是贻笑大方吗?!
于是他说第一名不是叶庭盛而是叶暮良,是叶暮良用了庶弟的名字参加了县试。
“那个逆子呢!”叶照虎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