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掌柜便是之前明州望月楼的掌柜,只不过眼前这人和季掌柜有八分相似。
“我是季掌柜,不过我是季掌柜的弟弟。小东家也有见过我的,怎么不记得?”
“哦,我有点儿脸盲。”顾安道。
随后,掌柜把顾安拉到里间单独说话。
掌柜弟弟关切道:“顾小娘子怎么在这里?昨日阿五要我向夏老板传消息说你落水失踪了。”
阿五就是顾安雇佣的四个打手之一。
顾安道:“嗯,我昨天是落水了,然后又游上了岸,一点事都没有。不好意思,害你们担心。劳烦你告诉夏老板一声,我没事,很安全。”
掌柜弟弟道:“没事就好。那小东家打算时候回明州,我去给你备车。”
顾安摇头,鱼龙卫也不知道走了没有,她来县城都是冒险,也不敢回明州,还是在东流村再多呆一段时间更安全。
“不用,我会在这里呆一段时间,”顾安又问:“阿五,他们现在在哪里?”
掌柜弟弟道:“又去河边了,他们说无论如何也要把你的尸体带回去。”
顾安道:“那麻烦掌柜的告诉他们,我在东流村郭鹏举家里,让他们三天再来找我。”
三天时间应该足够鱼龙卫相信,她已经死了。
“知道的。”
向掌柜弟弟借了点银子,再在望月楼吃了一顿,又给买了点米面,顾安便和郭鹏举坐牛车回去了。
她对郭鹏举道:“我刚才已经和家人取得联系,不过我觉得东流村很不错,决定在这里再住一段时间。村里有多余的房子吗?我想租一间来住。”
郭鹏举忍不住勾起嘴角,他还以为顾安决定要离开了,可没想到她竟然决定要留下。
这可真是再好不过,这样他就有机会徐徐图之。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回去我问问村长。”
顾安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决定要资助个贫困学子,等他当官了,让他帮自己报仇。
而郭鹏举是个秀才,家境贫穷,倒是一个选择。
顾安问道:“你的学识怎样?乡试排名第几?”
郭鹏举心中一喜,顾安竟然问他的学识,这不就是在关心他吗?她肯定是对他产生了好感,所以想要了解他。
也是他一表人才,还是个秀才,富家女对他心生仰慕也是理所应当。
每次科举都有榜下捉婿的传说,如今他还没参加会试,便有女子倾慕于他,他果然天纵奇才。
不过为了给顾安留下好印象,他还是谦虚道:“我只是一般,考了第十名而已。要说学识好,还是要属姬淮照,他是扶风郡乡试第一,夫子都说他有望考取状元,可惜后来不慎遇到劫匪,被打断了腿……真是天妒英才。”
顾安立刻对这个姬淮照产生了兴趣,不过他断了腿,恐怕无法再参加科举。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前途,他可以去给权贵当幕僚。
真正有才学的人,去哪里都会发光。
回了东流村,便去找了村长,询问是否有可以租住的屋子。
结果让她开心,有一户人家搬到县城去住,乡下老家便空了出来。
顾安便住进了东流村。
时间一天天过去,日子过得安静祥和,郭鹏举时常过来和她套近乎,顾安察觉到他的意图,给予了他百两银子致谢后,就与他划清界限,不做纠缠。
转眼就到了深秋。
东流村突然流传顾安是青楼里出来的女子,赚的都是脏钱,瞬间村子里的人对她避之不及。
远远看到都绕路走,对她嫌恶得很。
顾安对此有些无可奈何,也懒得辩解,别人想说就说吧,反正她又不会掉块肉,也不准备在这村子找人嫁,随他们说吧。
突然有一天,一群村民闯入她的家中,将她按在地上,四个打手双拳难敌四手,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愤怒的村民绑起来,不知关押到谁家的地窖里。
随后一个郎中给顾安诊了脉。
“不错,她是怀孕了。”
这一句话瞬间引爆了村民们的愤怒。
“贱人,居然未婚先孕!”
“怀了野男人的野种居然还敢留在我们村子里!”
“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就该沉塘!”
“我三番五次对她示好,都被拒绝,还以为她是什么贞洁烈女呢,原来不过人尽可夫的货色!”
“她那四个下人可能就是她的姘头,把他们一起沉塘吧。”
“沉塘!”
“沉塘!”
——“???”
——“怎么就怀孕了,谁的?”
——“是有人诬陷她吧?!”
——“根本不是怀没怀的事吧,顾安压根就不是他们村子里的人,凭什么将她沉塘。”
——“未婚先孕有伤风化,被沉塘理所应当。”
——“陛下早说过沉塘是陋习,应该废除,这里哪里来的老古董!”
——“顾安失了贞洁或许并非她的本愿,不明事情真相,就不该谩骂。”
——“如果真不是自愿,天启早让我们看到了好吗?这光幕只播放她的一部分人生,或许其他时候她就是个不知检点的贱人!”
——“望月楼的东家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可能就因为她……”
——“呵,我算明白,就算是老天爷也有私心,这个顾安就是浪荡的贱人,竟也能上所谓的冤种榜,竟也敢说有冤屈。”
——“就算顾安失了贞洁也可能是遇人不淑,何况她之前所受冤屈也算不了什么吗?!就因为一件事,就要否定她之前的一切吗?”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女子失了贞洁,就是天大的罪!就该被沉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