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待价额头开始冒汗,这和自己预想中的有出入啊。
陛下看上去好像很是生气。
他不着痕迹的撇了一眼徐茂公,发现后者眼观鼻,鼻观心。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韦待价心中一凉,难道昨日徐公未曾说明这件事是他主动提问的?
“臣,确认。”
没办法,他还是要硬着头皮认下来。
他是户部尚书,出了问题,他不抗,谁来抗?
“哼!”
杨昭冷哼一声,将账本重重的摔在地上。
“韦爱卿,那你与朕解释解释,为何只有五十万两白银?”
“户部当初统计的数量可是近百万,剩下的五十万两呢?”
一连两个灵魂拷问。
韦待价背后冷汗直冒。
我怎么知道!
我知道我也不敢说啊!
韦待价猜测出是怎么回事,可是他敢说吗?
他不敢。
自己刚刚上任,朝中因为自己爷爷韦冲的缘故有不少政敌。
偏偏这些政敌还都是士族。
有证据倒也就算了,可他没证据啊。
这种话说出来,那不是在找死吗?
随便来个人弹劾一下,马上就是连锁反应。
他来干什么来了?
户部尚书体验卡一张?
“臣……臣不知。”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韦待价头都不敢抬。
朝堂之中,文武百官中有冷眼相对的,有满脸嘲讽的,没有人出列帮他说话。
就连平常积极发言的徐茂公和魏征都是保持沉默。
不过没有人产生怀疑。
大家都心知肚明。
问题就在于,没有证据啊。
这时候他们两人站出来,百官才感到奇怪,并会非常谨慎。
“不知道?”
杨昭此刻面如寒霜:
“朕命你为户部尚书,如今丢失银两,不知?”
“来人!给朕拖下去,斩了!”
杨昭说完,一队禁军上前,说着就要拖韦待价。
此时的韦待价浑身颤抖,嘴中高呼: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砰!
杨昭怒拍龙案。
“朕就养出你这样的废物!”
“饶命!哼!身为户部尚书丢失银两不去查,还告诉朕不知道!”
韦待价猛的挣开禁军,跪在地上,快速说道:
“账本上缺失的银两臣怀疑是江南地区官员所为!”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少人都是衍生不善的盯着韦待价。
他们背后的家族都是江南一带,韦待价的这句话相当于是得罪了他们。
如果不给出个所以然来,定当弹劾!
杨昭挥挥手,让禁军退下,示意韦待价继续说。
“回陛下,臣昨日核对名单,发现北方官员都对得上,只有江南一带名单失踪。”
“所以,这缺失的银两定当时江南一带的官员隐瞒不报!”
说完,韦待价像是虚脱一般坐在地上。
总算是说出来了。
他不后悔。
反正自己本身就不受待见。
得罪就得罪吧。
总好过差点命没了强吧?
就在这时,尚书右仆射封德彝忍不住了,出言道:
“哦?如此说来,韦大人这是有证据了?”
“没有证据,可不要乱说话啊。”
封德彝眯了眯眼,威胁之意甚浓。
韦待价此时哪里管这些,他马上就要为这群贪官丢命,立刻反驳道:
“封大人,陛下三申五令,捐款一事定当需要有名单在录,可唯独江南一带没有。”
“而北方银两全能对上,这足以说明问题。”
封德彝的出现,一下让朝堂炸了锅。
“韦大人不要乱说话,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江南一带,拿出证据来!”
“对,拿出证据来!”
“韦大人,你可是户部尚书,讲话是要负责任的,要是没有证据,最好谨言慎行。”
“户部尚书污蔑人的手段真是高明,连证据都没有就敢胡诌!”
“陛下,臣以为,户部尚书口出狂言,丢失银两罪不可赦,请陛下斩了此寮!以儆效尤!”
“臣附议!”
一众官员七嘴八舌,韦待价都看呆了。
自己何德何能,上到二品吓到四品,都在讨伐与他。
杨昭冷眼旁观的看着这一切,心中冷笑。
这群门阀,真是藏得够深的。
平常有事一言不发,还以为是哑巴呢。
现在牵扯到自身的利益,各个巧舌如簧,看上去可不像是没能力的人啊。
“肃静!”
张恒猛的将手中的长鞭挥打在地,扯着尖锐的嗓子发出警告。
朝堂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封德彝上前一步,作揖说道:
“陛下,户部尚书韦待价毫无证据污蔑江南官员,臣以为,应当严惩!”
內使令卢杞紧跟其后:
“陛下,臣以为,银两丢失未必是江南一带,也有可能是户部有人从中作梗,故意销毁名单,此事,有待追查。”
卢杞的这番话让一众官员眼前一亮,纷纷上前开始斥责韦待价。
“陛下,身为户部尚书,韦待价难辞其咎,应当严查,户部管理不当,应当严惩!”
“韦待价有失户部尚书之职责,应当撤去其户部尚书一职,革职关押大牢!”
“可交由臣大理寺处理。”
礼部侍郎兼大理寺少卿的崔融直接谏言要审问韦待价。
杨昭扫视一周,发现其中全部都是江南一带的门阀士族人士。
尤其是崔融,他没记错的话,应当是冀州清河崔氏家族,乃是关陇集团的重要成员之一。
“徐公,你有何看法?”
未理会这群人,杨昭将目光看向了徐茂公。
“回陛下,此事各方各执一词,尚未有证据直接证明,需严查。”
徐茂公这番话算是两边都不得罪,不沾边。
但是也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魏公也是如此?”
杨昭眼中难掩的失望,看向魏征。
“臣附议。”
这一场戏,封德彝看在眼里,心中窃喜。
徐茂公和魏征深受皇上喜爱,但如今这个烂摊子,他们也不想掺和。
说到底,徐茂公也是士族出身,而魏征则是寒门出生,且势单力薄,这件事上,定是以徐茂公马首是瞻。
和卢杞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已经有了结论。
他们心里其实也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但他们要做的,就是将这水搅浑。
最后,就是双方扯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