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回到皇宫后已是下午。
太极宫,两仪殿内。
李二坐在上首,脸色阴沉,李承乾跪坐在旁,脸色也不太好。
大殿的正中,摆放着两口大缸,一架曲辕犁,一架耧车。
将作监、将作大匠阎立德,将作少将阎立本,和司农寺卿窦静正由王公公带领着,向着两仪殿赶来。
阎立德看了看身旁的司农寺卿窦静道。
“窦大人,您可知,陛下为何召我等来这两仪殿见驾啊?”
窦静摇头苦笑道。
“阎大人,这教老夫如何得知啊!”
“两仪殿乃是内朝,只有少数,如长孙大人、房大人、杜大人等重臣,才可能入内与陛下商议大事。”
“你我虽品级够了,但也不该能被陛下请去两仪殿才是。”
将作少匠阎立本小声说道。
“大哥,窦大人,陛下有没有可能是要在两仪殿宴请我等啊!”
双手插在衣袖中,走在前面引路的王公公不由得鄙视的瘪了瘪嘴。
陛下年前才搬入太极宫,之前习惯了在御书房议事,这两仪殿都是第一次启用。
连长孙大人他们都没有在两仪殿被陛下邀请过。
你们最近是有什么滔天之功吗?
还陛下在两仪殿宴请你们?
呵,你可真敢想,也真好意思说啊!
这面皮也,哎,那新词怎么说来着?
哦,这脸也忒大了!
咱家鄙视之~
窦静始终有种心慌的感觉,没回阎立本的话。
而是左右看了看,见没人,连忙快走两步,走到王公公身旁。
然后从衣袖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二百两寰宇钱庄的票据,塞到王公公的衣袖和肚皮中间。
没等王公公拒绝,便凑到王公公耳边小声说道。
“公公,陛下现在心情可好?”
“公公只需要点头或摇头便可!”
王公公眯起眼睛,向前方扫视了一眼,然后从衣袖中缩回手,把那叠成小条的票据展开,瞄了一眼。
二百两纹银?
你贪污啊?
不过~上道!
不动声色的把票据塞进衣袖中,默默摇了摇头,然后快走两步,和窦静拉开距离,以免落人口实。
窦静皱了皱眉,放慢了脚步,一边走着,一边低头沉思。
陛下心情不好,还召见我这个司农寺卿和将作监将作大匠。
此时又是春耕。
莫非,便与春耕有关?
陛下向来重农耕,若是如此,那可要小心些才是!
……
片刻后,两仪殿外,王公公转身对着窦静等人说道。
“几位大人稍候片刻,待咱家去通禀陛下。”
几人对着王公公拱了拱手,王公公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迈步走进了大殿。
“启禀陛下,将作监将作大匠阎立德,将作少将阎立本,和司农寺卿窦静,已于殿外等候。”
“宣!”
“诺!”
王公公恭敬行礼,退出大殿。
“陛下有旨,宣将作监将作大匠阎立德,将作少将阎立本,和司农寺卿窦静入殿觐见~”
三位大臣连忙整理好朝服,迈步走进大殿,入眼就看到了大殿正中摆放的两口大缸和曲辕犁还有耧车。
再偷瞄一眼端坐在上首的陛下,太子也在?
不过不管是陛下,还是太子,脸色都不太好。
陛下面前的桌案上,好像还摆放着几本书册。
没敢再多看,三人连忙跪下磕头。
“臣阎立德,阎立本,窦静参见陛下!”
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听到陛下让起身的声音。
三人也不敢抬头去看,只能跪着等待着。
好像有人起身,然后脚步声响起,是陛下!
李二铁青着脸,背着手,手里拿着两本书册,迈步走到三人身前。
“抬头!给朕好好看看,这两个是什么东西?”
三人齐齐抬头迷茫的看去。
窦静抢先说道。
“陛下,这两件事物,依老臣看,应是农具,左边这件,好像是犁,只不过模样新颖,倒是与直犁不同。”
阎立德皱着眉打量着旁边的耧车,思考良久,突然眼前一亮。
“耧车!”
“陛下,这莫非就是耧车?不知陛下从何得来?”
李二一把将手里手册甩到阎立德与窦静身上。
“哼!亏你还知道耧车!”
“书中记载,西汉便有此等播种神器,为何我大唐百姓们却仍然以手播种?”
“窦静,阎立德,你等该当何罪!”
司农寺卿窦静连忙叫冤道。
“陛下,我司农寺确实重农,以农为本,可也掌天下粮仓,事务繁忙。”
“而且,农具一事,应是将作监主管,历朝历代的农具设计图,皆在将作监,乃是机密,微臣便是想看,也没有那个权利啊!”
(论一个朝臣的日常操作之合理甩锅~)
阎立德身体一僵,冷汗唰的一下就从额头流下来了。
心中暗骂道。
“这个老货,刚才还称兄道弟的,一转眼就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的,还全推到我身上,忒不要面皮了!”
李二闻言,扭头俯视阎立德,问道。
“可是如此?”
阎立德连忙把头俯在地上。
“老臣认罪!请陛下责罚!”
李二脸上更不好看了。
“哼!”
阎立本咬了咬牙抬头说道。
“陛下,耧车图纸自前朝就已遗失,实非我等之过啊!”
“望陛下明察!”
李二冷声道。
“那面前这架耧车,你怎么解释?”
“哼,敝帚自珍不思进取!”
李二是真想斩了这两兄弟了,但还是没舍得,强忍怒气说道。
“春耕在即,暂且饶过你们,朕命你们十天之内,制作这两种神器各三千之数,推行天下。”
“事成之后,再来请罪!”
十天制作曲辕犁、耧车共六千之数!
这怕不是得发动数千能工巧匠,还得不眠不休才能做到!
也不知道这是哪位天才的杰作,哎~
但如此已经是陛下开恩了,阎立德、阎立本二人只能苦笑着领命。
“微臣领旨!”
然后李二又把目光看向窦静,问道。
“窦卿家可知这缸中是何种庄稼?”
窦静一愣,怎么还有我事?
抬头看向大缸,懵懵的说道。
“庄稼?这莫不是枯萎的花枝?”
李二斥道。
“屁的花枝,你一个司农寺卿,还不如一个老农!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可是亩产五十石的祥瑞!果实是长在土壤里的。”
窦静惊的眼珠子都突了出来。
“什么!亩产五十石!”
“这天下间,竟然还有如此庄稼!”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天降祥瑞,乃我大唐之福啊!”
“陛下得此祥瑞,理应祭天,感谢上天降下如此祥瑞啊!”
老货很会来事,却不知这一马屁正好拍马腿上了。
李二面色不善,心想到祭你大爷的天,这玩意是苏宇搞出来的,朕祭天不就拜祭那混蛋小子?
但规矩就是如此,这天,李二是祭定了,还得焚香沐浴,带着满朝文武一起祭天,说不得还得哭几声,以示诚意。
李二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说道。
“那不用你操心,别废话,朕从苏家庄带回了十几个祥瑞,据说是切成块埋进土里,便可耕种!”
“若是有不懂的,便去苏家庄请教,尽快给朕推行下去。
另外记得,不可暴露朕的身份。”
“滚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