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南一战,韩遂、马超败走凉州,杨秋则逃回安定,曹军阵斩成宜和李堪等叛将,关中自此平定。
战后,诸将问曹操:“当初,贼军守卫潼关,渭水以北没有防守之兵,我们不从河东出兵去攻打冯翊,反而在潼关与敌兵对峙,拖延许久才北渡黄河,这是为何?”
曹操说:“贼兵占据潼关,如果我军进入河东,贼兵必将带兵守住各渡口,则我军不能渡到河西,形势不利;因此我以重兵逼近潼关,贼兵全力来守南边,西河的防备空虚,因此徐晃、朱灵二将才能轻易攻取西河。然后我带大军北渡,贼兵不敢与我们争夺西河,是因为有二将的军队。连起战车,树起栅栏,做甬道向南前进,既是创造了敌军不能取胜的条件,同时又向敌人示弱。渡过渭水后深沟固垒,敌军挑战不应,是骄兵之计;所以,敌军只想着割地求和,不考虑筑城久战。我顺着他们的意思答应下来,之所以依着他们的意图,是为了使他们安心而毫无防备,然后养精蓄锐,一旦出击,就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兵之道,本来就不能墨守成规,只求一种方法。”
当初,敌军每到一支增援部队,曹操就面露喜色,战后众将问他高兴的原因,曹操回答:“关中地域辽阔,如果贼军各自据险抵抗,征伐他们,没有一两年的时间不能平定。如今都聚集于此,虽然人数众多,但都彼此不和,没有统一的主帅如同一盘散沙。这样,很容易一举破敌,所以高兴。”
十月,曹操进军包围安定,杨秋投降。曹操恢复他的爵位,让他留在这里安抚民众。
曹操班师后,命夏侯渊督众将继续西征。夏侯渊在接下来的两年内,逐马超、破韩遂、灭宋建、横扫羌、氐,虎步关右,基本平定了凉州地区。
曹操西征马超、韩遂的军事行动,让刘彰感到紧张。他担心一旦马超等人被消灭,汉中的张鲁就是下一个。而张鲁是肯定挡不住曹操的,那么,自己的好日子恐怕就到头了。
这时,早已心向刘备的张松提出建议:请刘备来蜀地,去进攻张鲁。这样一来,就可以让他替我们挡住曹操。
但是,刘彰手下的主簿黄权和从事王累强烈反对。
黄权劝谏说:“左将军骁勇,名满天下,现在请他来蜀,想用部下之礼对待他,则不能满足他的心愿;想以宾客之礼对待他,则一国不容二君。如果客人有泰山般的安稳,那主人就会有累卵之危。如今尽可以守紧边境,以待时局的稳定。”
王累则说:“张鲁犯界是癣疥之疾;刘备入川必成心腹大患。况且刘备是世之枭雄,不可与其同处一室。”
不仅如此,王累甚至将自己倒悬于宫门前,以死相谏。
刘彰此人确实胸无大志,但并不昏庸,也并非不懂得“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
黄权和王累如此苦柬,刘彰依然打算请刘备入蜀,甚至打算亲自去迎接。其实,是因为张松的另一番话。
“如今州中将领庞羲、李异等人都仗着功劳骄矜纵恣,心怀外意。如果得不到刘豫州相助,则外受敌人进犯,内受百姓攻击,蜀地必定走向败亡。”
这番话说到了刘彰的心病。
刘彰的益州牧,继承自其父刘焉,而刘焉并非益州本地人。他们在这里建立的,相当于一个外来政权。
当年刘焉入蜀时,带来了一批心腹。这些人和益州当地世族的矛盾很深,甚至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刘焉在世时,武力镇压过一次;刘焉去世,刘彰继位后,又镇压过一次。
然而,武力镇压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当地世族依然认为自己处在外来人统治压迫之下;刘焉和刘彰花了这么多年也没能融入本地人之中。
刘彰心里最担心的,就是益州本土势力会趁曹操进攻张鲁时作乱。他认为,请刘备来,就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刘备来了之后,可以让他去讨伐汉中的张鲁。打下来以后,就让刘备在那待着,对外抵抗曹操,对内震慑世族。反正张鲁本就不听自己号令,也不纳贡缴税,俨然“独立王国”的样子,不存在什么“一国不容二君”的问题。
可惜的是,“算盘人人有,打法各不同”。刘彰有刘彰的想法,刘备有刘备的算计。刘彰想不到,刘备的胃口比他想象的大的多。刘备想要的,远远不止汉中弹丸之地,整个益州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汉献帝建安十六年,公元211年,刘备留诸葛亮、关羽等人守荆州,自己和庞统率大军从江陵出发,沿江逆流而上进入益州。
因为刘彰事先打了招呼,刘备军一路绿灯,宾至如归地来到涪城。刘璋率领步、骑兵共计三万多人,车驾幔帐,光耀夺目,前往涪城亲自迎接刘备。
二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欢聚宴饮百余日。刘璋推举刘备代理大司马,领司隶校尉;刘备也推举刘璋代理镇西大将军,领益州牧如故。
此外,刘璋还给刘备增加兵马,又让刘备都督白水的军队,去讨伐汉中的张鲁。
此番聚会,庞统和法正都劝刘备找机会把刘彰干掉,直接一步到位拿下益州。刘备则认为,自己初来蜀地,人心不服,不可轻举妄动。于是,拒绝了这个建议。
同年,两人告别,刘璋回到成都,刘备率军向北,往汉中进发。行至葭萌,刘备停了下来,不再前进,而是在此地广树恩德,收买人心,等待机会。
乱世之中,机会说来就来。
汉献帝建安十七年,公元212年,曹操亲率大军四十万南征孙权。
孙权立刻给刘备写信请求增援。
刘备马上写信给刘彰,说:张鲁是个没什么本事的草寇,曹操才是大敌。而且,自己和孙权是同盟关系,唇亡齿寒。现在曹操进攻孙权,自己必须回去救援。同时,希望刘彰能再给一万人马,物资若干。只要击败曹操,自己立刻就回来把张鲁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