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众将领求情苦劝,周瑜最终仍然打了黄盖二十大板。
这一顿板子下来,黄盖双股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不用说行走,便连床也下不了,只能趴在营帐中。
联军众将纷纷前往探望,就连刘备都抽空去了一趟,唯独不见周瑜的身影。诸多东吴将领对此颇有微词。而每当他们背着周瑜私下讨论此事时,会稽人阚泽却总是面带微笑,一言不发。
有些与黄盖私交甚好的人便偷偷把阚泽的态度告诉了黄盖,并且建议黄盖疏远阚泽。
“此人幸灾乐祸,毫无怜悯之心,不可深交。”
黄盖表面上忿忿不平,实则内心狂喜。暗地里派遣心腹之人将阚泽请到了自己的营帐。
“黄老将军,大半夜的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阚泽脸上仍是那副标志性的笑容。
黄盖趴在床上,抬头看了一眼阚泽的笑脸,说道:“德润先生,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要是有什么言语冒犯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涵。”
阚泽摇摇头,没说话。
黄盖接着说道:“德润先生,其他人来看我,都说‘公瑾心胸不够开阔,容不得老将军的不同意见’,只有先生你微笑不语,你这是什么意思?”
阚泽弯下腰,对着黄盖的脸仔细端详了一阵。感觉不像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于是站直了身子,说道:
“黄老将军,你和公瑾这一出‘苦肉计’演得好啊,骗过了多少人。你们这是在密谋什么大事呢?”
黄盖一听这话,不顾伤处疼痛,挣扎着起身,要给阚泽行礼。阚泽大惊,这哪里受的起,赶忙将黄盖扶着又趴了下去。
“老将军有话尽可名言,这番大礼,小子如何承受的起。”
“德润先生,公瑾和我搞这么一出,不为别的,只为破曹。曹军势大,久战于我不利。近日,曹军为避免风浪颠簸,用铁链将战船连环锁住,此事先生可知晓?”
“有所耳闻。”
“敢问先生,此等连环战船,如何可破?”
“这个……让我说的话,一把火烧了就好,铁链锁着,逃都逃不开。”
“先生高见,公瑾和我也是这番想法。但是,要用火攻必须要能靠近曹军船队。这个不容易……”
黄盖看着阚泽,没有继续说下去。
阚泽笑了笑,接着黄盖的意思说道:“所以老将军您打算诈降纵火,苦肉计就是为了掩人耳目,骗取曹操的信任。”
黄盖点头称是,又接着说道:“此计应该可以骗过曹操,但是,要想施展,还缺少一位能言善辩的智计之士,孤身去往曹营下书。曹操诡计多端,此行甚是危险,不知先生……”
阚泽笑笑,说道:“老将军为国家甘愿受辱,阚泽钦佩不已。小小送信之事,何足挂齿,交给我吧。”
“如此,请受黄某一拜。”
说着,黄盖又要起身行礼。
阚泽慌忙扶住,说道:“老将军,万万使不得,皆是为国,阚泽愧不敢当。”
二人商议停当,阚泽趁夜色离去。
数日后,黎明时分,化妆成渔夫的阚泽被曹军成功“发现”。
“报丞相,江边抓到一人,自称东吴阚泽,有要事求见。”士兵报告。
“嗯?阚泽?这人我听说过,博学多闻。他突然跑过来,是要干什么?”曹操摸了摸胡子,暗暗思索着。
最后,曹操决定,先看看情况再说。
“带他进来。”
很快,身披蓑衣,一身疲惫的阚泽被带进了曹操的大帐。
“你,便是阚泽?”曹操问道。
“正是。”阚泽答道。
“搞得这么复杂,说吧,什么事。”曹操面无表情地说道。
阚泽双眼左右一扫,却没有说话。
曹操淡淡说道:“你有话就说,不用在这儿搞神秘。如果没什么要说的,就准备上路吧。”
阚泽哼了一声,说道:“我既然敢来,就不怕死。只不过,我要说的事,关系到丞相大业,八十万水军性命。若丞相没有兴趣,那就算了。”
“哈哈哈,你用不着激我,不妨告诉你,这帐内皆是我心腹之人。你要是真有要事,便赶紧的。”
阚泽再次扫了一眼帐内的人一眼,将手伸进怀中。
“慢,你要做什么!”卫兵大吼,同时一把拉住阚泽的手。
“紧张什么,书信而已。”阚泽瞟了一眼卫兵,缓缓将手从怀中拿出。手上,是一个细小的竹筒。
卫兵看向曹操,曹操点了点头。卫兵将竹筒接过,取出书信,双手捧了上去。
曹操接过书信,缓缓展开。
“老臣黄盖,辅佐了孙氏集团三代人,本来不该怀有二心。可是,以如今的形势看来,孙权用江东六郡数万人马,对抗中原百万之师,实力如此悬殊,四海皆知。东吴的将领官吏,无论职位高低,都知道这是不可能打赢的。可是,周瑜这个小子,花言巧语蛊惑孙将军,给自己弄了个水军左都督的位子。而他为人自负,不听意见,妄图以卵击石。再加上他身居高位却作威作福,部下有功不赏,无罪却受刑,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黄盖我是三世的老臣,居然被他当众杖责羞辱,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听说丞相待人真诚,虚怀若谷,我愿意率领部下归降丞相,希望能建功立业报仇雪耻。随军粮草物资战船也一并献给丞相。
泣血拜白,万勿见疑。”
最后一行,颜色殷红,是由鲜血写成。
曹操仔仔细细看了两遍,抬头问阚泽:“这是黄盖亲手写的?”
“正是。”阚泽答道。
曹操点点头,挥了挥手,说道:“拉下去,砍了。”
卫并一伸手,拉住阚泽就往外拖。
阚泽大喊:“冤枉!”
曹操识破黄盖诈降,正自得意,听到阚泽喊冤,一时兴起,说道:“等等,我问你,哪里冤枉你了?”
阚泽昂首问道:“黄老将军受辱,真心归降,特遣我送书,丞相却要取我性命,如何不冤?”
曹操一声冷笑,说道:“好。我便说给你听。黄盖身受杖责,我早就知道了。这不过是你们的苦肉计而已。现在你跑来献诈降书,不过是为了谋取我的信任,别有所图。你们到底图谋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感兴趣,只不过,这等小儿科的计谋,休想骗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