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意外身亡,虚十九岁的孙权坐上了江东第一的宝座。
但是,这个位子不那么好坐。
孙策用武力打下来的地盘,统治并不稳固。在他死去之后,地方士民及宾旅寄寓之士仍存异心,因此孙权最初掌管江东时,局势动荡不安。
孙策刚死,庐江太守李术便公开反叛;而孙氏宗亲内,庐陵太守孙辅暗通曹操;孙暠企图政变夺权;丹阳太守孙翊和宗室重臣孙河遭到杀害;豫章、会稽等地数万山越也伺机作乱。
整个江东地区一片混乱,孙氏集团大有分崩离析之状。
就在这关键时刻,张昭率领众臣力挺孙权;在外领兵的周瑜也赶回孙权身边。
张昭为文臣领袖,周瑜为武将魁首。他们两位犹如两根擎天之柱,为年轻的孙权撑起了江东的这片天。
张昭是孙策的托孤重臣,孙权待张昭以师傅之礼。周瑜和孙策是结拜兄弟,孙权便以兄礼事周瑜。周瑜更是率先对孙权行臣子礼,视孙权为主公。
“关键时刻,还得是程普、吕范这些父兄留下的淮泗将领靠得住。江东世族……不可不用,不可重用。”
孙权感叹。
于是,孙权以吕范平定鄱阳,程普讨伐安乐,太史慈前出海昏,皆大胜。同时,韩当、周泰、吕蒙等分驻各地,迅速稳定了局势。
随后,率军消灭作乱的李术,得其部众三万余人;严加约束孙氏宗亲,阻止宗室动乱;挥兵向南,又灭山越六千,收编万余。
此时,北方战乱不休,大量宾旅寄寓之士举家南下。这些人既有能力又有名望,社会影响力不容小觑。不过,大部分人来到江东之后,采取的是观望的态度,并不急于融入当地,也不急于寻找效忠的“主公”。
孙权便抓住这个“人才空档”,广招贤才,聘求名士。在他的感召下,诸葛瑾、严畯、步骘、陆逊、徐盛、顾雍、顾邵等人被招至麾下,安定了地方大族及宾旅寄寓之士之心。
同时,周瑜还为孙权拉来了一个超级人才——鲁肃。
鲁肃家境极好,为人慷慨。逢战乱时,不仅不趁机发战争财,反而大量施舍钱财,卖房子卖地,以周济乡里的穷苦之人,又喜好结交贤者,因此,深受乡民拥戴。
当年周瑜任居巢长时,闻鲁肃之名,带数百人前来“借粮”,请他资助一些粮食。当时,鲁肃家里有两囷粮食,每囷装粮三千斛。周瑜刚表明借粮之意,鲁肃便毫不犹豫用手一指,说:“拿一囷去好了。”
经此一事,周瑜确信鲁肃此人与众不同,便主动与他结交,甚至升堂拜母。
汉献帝建安三年,公元198年,周瑜东渡长江,投奔孙策,鲁肃与他同行,把家留在了曲阿。见到孙策后,孙策很赏识鲁肃。不久后,鲁肃的祖母去世,他回东城去办理丧事。
此时,鲁肃的好友刘晔写信给鲁肃,建议他不要长久滞留东城,而应该接走老母亲,去投靠巢湖的郑宝。
返回曲阿的鲁肃接受了刘晔的建议,整顿行装,准备投奔郑宝。
正在为孙权网罗人才的周瑜当然不希望鲁肃就这样离开,于是找到鲁肃,并引用东汉伏波将军马援的话“当今之世,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劝说鲁肃,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人不要轻易投奔。
随后,郑重向鲁肃介绍说,孙权是个很有作为的领袖人物,善于听取不同意见,而且求贤若渴。追随孙权,将来一定能够成就一番事业。鲁肃本来就是从北方避乱来到江东的,并不想回到北方去。听到周瑜的劝告,也就放弃了北行巢湖的念头。
见鲁肃回心转意,周瑜立刻向孙权引荐鲁肃,将他和自己相提并论,称其为“辅佐之臣”。并且建议孙权应该多方搜罗鲁肃这样的人才,以成就大业,不能让他们流散外地。
孙权对周瑜的推荐非常重视,单独约见鲁肃,并且合榻对饮。
孙权对鲁肃说:“当今汉室如大厦将倾,四方纷乱不已,我继承父兄创立的基业,企望建成齐桓、晋文那样的霸业。既然先生惠顾于我,请问有何良策助我成功?”
鲁肃当头一盆冷水泼了过去,说道:“过去汉高祖耿耿忠心想尊崇义帝而最后无成,这是因为有项羽为害。如今的曹操,犹如过去项羽,将军您怎么可能成为齐桓公、晋文公呢?”
紧接着,鲁肃又低声说道:“以鲁肃私见,大汉王朝已不可复兴,咱就别去管它了;曹操太强,一时半会儿也除不掉。为将军考虑,只有鼎足江东,以观天下变幻。现在情况就是这个样子,大家都在抢地盘,割据一方也不会招来嫌猜忌恨。为什么呢?因为北方正是多事之秋。您正好趁这种变局,向西进军,剿除黄祖,进伐刘表,将长江以南据为己有,然后建号称帝等待时机。一旦北方有变,便渡江北伐夺取天下,这可是同高皇帝一样的大业啊!”
鲁肃的这一番肺腑之言说得孙权内心一阵狂喜。
可惜的是,此时的孙权位子还没坐稳,鲁肃说的这些虽然对他的口味,奈何“有贼心,无贼力”。
于是,少年老成的孙权便打起了官腔,说道:“我如今尽一方之力,只是希望辅佐汉室而已,你所说的那些,不是我所能想的。”
虽然表面上拒绝了鲁肃的谋划,但孙权从此对鲁肃另眼相看。不仅厚赐,使鲁肃的家族恢复到在北方时的富有程度,而且在张昭认为鲁肃不够谦虚,年少粗疏,不可重用的情况下,依然对鲁肃格外器重。
汉献帝建安八年,公元203年,情况发生了变化。大将甘宁旧事重提,建议孙权西征黄祖。
张昭再次劝阻,说:“我们现在无论做什么事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生怕引起猜忌,怎么能够随意去进攻别人呢?”
此时的孙权已经摆平了江东的各个势力,屁股坐稳“江东一哥”的孙权“早有贼心,现有贼力”。
于是,孙权亲自提了一杯,对甘宁说道:“兴霸,征黄祖这件事,和这杯酒一样,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