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曹操多少有了点醉意。刘备也双颊泛红。
“咦?玄德公,你看天上。”
曹操手指天边。
刘备顺着曹操手指的方向看去,天上一片云彩,蜿蜒盘旋,似是盘龙一般。
“好一副龙挂!”刘备赞叹。
“玄德公,都说‘龙从云,虎从风’。这神龙变化无方,见首不见尾,正如天下英雄一般。唉,你我二人趁此纵论一番,岂不美哉?”
“曹公说笑了。我刘备哪有资格纵论天下英雄啊。再说了,我也不认识几个人啊。”
“诶,就算不认识,听总听说过吧?玄德公走南闯北,见识非凡,就不要再推辞了。”
“曹公既如此说,那我刘备就斗胆了。想河北袁绍,四世三公之家世,坐拥四州之地,带甲数十万,兵多将广,可称英雄。”
“袁本初啊,徒有虚名而已。只不过生在一个显赫的家族里罢了。你别看他现在威风,他那四州之地百万之众,充其量也就给我当个后勤部长,算不得英雄。”
“嗯……那荆州刘表,汉室宗亲,一人之力平定荆州,民心归附。可称英雄?”
“哦,刘景升啊,遇事不决,优柔寡断,自己家里的事都摆不平,哪能称英雄。”
“江东孙权,拥兵百万,独霸一方,可称英雄?”
“孙仲谋啊,他爹我是很佩服的,他哥哥也算厉害,至于他么,躺在父兄的功劳簿上而已,算不上。”
“那西蜀刘彰,汉中张鲁,西凉马腾、韩遂这些人,恐怕更入不了曹公的眼了吧。”
“哈哈哈,一群草寇而已,被平定只是时间问题。”
“曹公啊,实不相瞒,除了这些,我实在是不知道天下还有什么人能称得起英雄二字了。”
曹操笑了笑,右手食指中指二指并拢,缓缓抬起指了指刘备,又弯回来指了指自己,缓缓说道:
“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嘶——
刘备瞬间倒吸一口凉气,一个激灵,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正巧天上“咔啦”一声,一个旱天雷响起。
曹操瞄了一眼刘备,轻描淡写地问道:“玄德公,你不至于吧?”
“哦,哦。哎呀,这雷声好响,吓我一跳,曹公见笑了。”
曹操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剩下的酒,刘备喝得没滋没味。
回到住处,关羽、张飞已经焦急万分。刘备跟他们说了一下今天曹操请喝酒的事。二人听后同样大吃一惊。
“二位兄弟,这地方咱不能呆着了,得想办法开溜。你们悄悄收拾东西,不要被外人发觉,一旦有机会,咱立马就走。”
关羽、张飞点头答应。
也许是刘备的诚心感动了上天,也许是半辈子走霉运今天突然转了运。
机会说来就来。
悍然称帝后成了过街老鼠的袁术撑不下去了。无奈之下,打算将传国玉玺送给那个他讨厌了一辈子的哥哥。好歹也是姓袁的。
曹操手下的将领各司其职,一时间身边缺少有能力拦截袁术的人。
刘备立刻抓住机会,主动请缨。
“我去。曹公放心,我一定把袁术的人头和那件东西给您带回来。”
“好!那就烦请玄德公去徐州下邳。我这里有给徐州刺史车胄的信函,他会给你三千兵马,加上你本部人马,应该够用了。玄德公办事,我放心得很。嘿嘿。”
刘备没计较曹操那个“嘿嘿”的含义。领命出来,立刻通知关羽、张飞,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许县,急行军朝徐州而去。
曹操的谋士程昱听到消息,大急。当即飞奔而来,不顾卫士阻拦,直闯曹操府邸。
“曹公,曹公,不可放刘备离去。”
人虽然被拦住,程昱的大喊声还是惊动了曹操。
曹操一皱眉。
“让他进来。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
程昱进来,顾不上喘气,匆匆行了一礼,便开口说道:
“之前明公不杀刘备,确实是高见,是我等目光短浅了。但今日绝不可放任刘备离去。此一去,如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曹操看了看程昱,气喘吁吁,看来是真急了。
“仲德啊,不用急。我也知道刘备不是个省油的灯,放他走有风险。可是,他这头老虎走是走了,他的‘山’在哪呢?没有山头,他不过还是那头流浪虎而已。况且,我已密令车胄对刘备严加防范,不必担忧。”
“主公,刘备素有英雄之志,手下关羽、张飞都是万人敌,徐州刺史车胄哪里是他的对手。”
“嗯……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我已经答应他了,不好反悔。”
程昱见自己说不动曹操,只好搬出另一尊大神。
“我听说郭嘉也对曹公有过建议,他怎么说?”
“奉孝么,他倒是没说让我杀掉刘备,但也不赞成放他走。他当时说,‘对于刘备,一定要早做安排’。”
“那主公打算如何安排刘备?”
“安排……安排……哎呀,糟了!仲德,你立刻骑快马,去找张文远,让他带两千骑兵火速追赶刘备。无论如何把刘备追回来,如果刘备不肯,杀了也无妨。”
“是。”
程昱立刻离开曹府,快马加鞭去向张辽传达曹操的命令。
曹操则在屋里不停地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
“安排,安排……放在身边不就是最好的安排?没理解奉孝言外之意,我的疏忽啊。”
数日后,张辽回来复命:“刘备离开后一路急行军,马不停人不歇,已经进入徐州地界,追不上了。”
曹操一拍大腿,说道:“坏了,坏了。徐州要姓刘。文远,你马上回去整备军队,我要征讨刘备。”
“主公,我们和袁绍大战在即,现在调动军队,要是袁绍趁机进攻,怎么办?”
“你放心,袁绍那家伙我太了解了,反应慢,见事迟,优柔寡断。等我们打完了他都未必反应得过来。刘备就不同,必须趁他羽翼未丰赶紧解决掉,要不就麻烦了。快去快去。”
“是。”
张辽躬身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