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牟县的经历虽然可以说有惊无险,但曹操却已成了惊弓之鸟。
他很清楚,自己从中牟县逃脱的事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周边郡县。自己的行动必然受到更大的限制。不会每一个抓到他的官员都会放他离开的。
思来想去,曹操决定找个僻静点的地方躲一阵子避避风头。
离此不远的成皋县,就有一位故人。准确的说,是曹操的父亲曹嵩的结义兄弟。
此人名为吕伯奢,是成皋吕家的家主。成皋吕家在当地名声很不错,虽然有钱但从不做为富不仁的事。
吕家在成皋县城外有一处院子,曹操不敢大白天提着朴刀就跑到吕家。一直等到黄昏时分,才敲响吕家的院门。家主家主吕伯奢外出没在,家里只有他的五个儿子和两个打杂的仆人。
吕伯奢和曹嵩曾经结拜,所以曹操和吕伯奢的几个儿子都很熟。几兄弟虽然还不知道曹操为什么在天黑时分来此,但看他一身装束,手里还提着刀就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问了几句,曹操只是摇头叹息,不肯细说。兄弟几个便不再多问。
虽然有段时间没见了,几兄弟对曹操的感情还是很好。家里很长时间没什么客人拜访,曹操也算是稀客,于是兄弟几人决定好好款待一下曹操。
将曹操安顿在客房,几兄弟见曹操一身疲惫,便说了句“早点休息”后退了出来。
曹操一路逃命而来,一直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来到吕伯奢家里,也算是个比较安全的地方。精神一松弛,感觉乏劲上来,很快便睡了过去。
嚓~~嚓~~嚓~~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什么声音。半睡半醒的,听不太清楚。
“……捆起来……捆起来好杀……”
“不是,刀不快,再磨磨。”
嚓~~嚓~~嚓~~
曹操瞬间清醒,睡意全无。
“好啊好啊,你们够狠。我曹某人走投无路来到这里,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好好好,既如此,那便不要怪我了。”
想到这里,曹操轻轻翻身爬起。看了看床边,朴刀还在。
持刀在手,曹操心定了不少。
蹑手蹑脚走到门口,仔细听了听。声音不远,应该是从旁边的厨房传来的。
曹操轻轻推开房门,左右看了一眼,无人。厨房窗户亮着,有人影晃动,不时传出说话声和金属撞击声。
曹操一个箭步窜过去,将身体贴在门边,透过门缝向里看。
这一看,曹操浑身发凉。只见一人背对厨房门,弯腰坐在小凳上正在磨刀。惊醒曹操的嚓嚓声就是他这里发出的。
“好了没?快点。一会儿人都醒了。”
里屋传出问话。
“快了快了。”
磨刀人回了一句,手里没停。
曹操怒火中烧,心中暗道:好贼子,若非我及时醒来,今日非死在你们手里不可。
想到对方人多,曹操没敢踹门闯进去,而是轻轻推开屋门,一闪身进了屋。
磨刀声依旧。
曹操轻轻走到那人身后,右手一刀捅了过去,左手伸出,捂住对方的嘴。
“磨好了就拿进来。”
磨刀声停了,门帘一动,里屋出来一人。曹操迎面一刀劈了过去,将此人劈翻在地。
一掀门帘,曹操大步跨进里屋。屋里还有两人。曹操不由分说,连砍数刀。
顷刻间连杀四人,曹操终于吐出一口气,缓了一缓。目光四下一扫,顿时全身的血都凉了。
厨房地上躺着一头黑猪,四蹄已经被捆得结结实实。灶上烧着火,一锅水已经快要烧开。旁边摆着切好的豆腐和几样蔬菜。
曹操眼前一黑。完了,错杀好人。
咣当,哗啦。
外间传来声响。
曹操急忙掀开门帘走了出去。五兄弟最后一人愣愣地站在门口,脚边一只陶罐摔得粉碎。看见曹操从里屋出来,手里提着刀,刀上还在滴血,转身就跑。
曹操一咬牙,几步飞奔赶上,一刀砍了过去。
喘了几口气,曹操回过神来。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想到自己被董卓通缉,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寻到两个打杂下人休息的地方,一刀一个也都杀了。
随便找了几件衣服换上,曹操趁夜离开了吕家的院子。
做了亏心事,曹操慌不择路向前逃窜,跑几步就回头看看吕家的方向。结果,和路边一个慢悠悠走路的老头子撞了个满怀。
老头子“哎呦”一声被撞了个跟头。
曹操下意识将对方扶了起来。月光下,曹操一看对方面容,失声喊了出来:
“吕……吕伯……”
鬼使神差,曹操撞倒的,正是吕家家主吕伯奢。
“啊?你是……你是……孟德?”
吕伯奢也认出了曹操。
紧接着,吕伯奢一把抓住曹操的手腕,回头看向自己来的方向。
“孟德呀,你怎么在这里。快快,跟我走。前面有差役拿着你的画像通缉你呢。去我家躲几天,我再想办法送你去兖州陈留。到了那你就安全了。”
说着,就要拉曹操向自己家走。
曹操站在那里,没动。
抬头看天,一片乌云正巧遮住了月光。
“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曹操转身,举起朴刀。在吕伯奢惊讶的目光中砍了下去。
随后,他将吕伯奢的尸体拖到远离大路的一处荒僻野地里,然后拿起那把沾染着血迹的朴刀,开始在地上随意地刨挖起来。泥土飞溅,扬起一片尘土,但他毫不在意,只是专注于挖掘那个简陋的坑洞。
终于,一个浅坑被挖好了,他小心地将吕伯奢的尸体放入其中,再将朴刀轻轻地放在一旁。接着,他开始回填泥土,一点一点地覆盖住尸体和朴刀,直到它们完全被掩埋。
曹操站起身来,擦了擦眼角,深呼吸几口,定了定神。
兖州,陈留。
对,去兖州。堂弟曹洪曹纯在那里,还有夏侯惇也在,到了那儿,确实就安全了。然后……曹操迅速把吕伯奢抛在了脑后,开始盘算起如何对付董卓的“宏图大业”。
仔细辨明方向,曹操掩入夜色,朝着陈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