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李肃再次邀请吕布赴宴。
这几乎已经是近来一段日子的常规操作,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包括当事人在内。
唯一和平常不同的是,这次喝酒的地方不在平日常去的酒楼,而是洛阳近郊的一处别院。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值得大惊小怪。
吕布欣然赴约。
席间推杯换盏,二人谈笑风生。说到高兴处,二人抚掌而笑,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李肃开始把话题转向自己希望的角度。
“奉先今日来得比往日要迟啊,莫非换了地方,影响了老兄你吃饭的心情?”
“不是不是,兄台莫要误会。今日教场训练结束得晚一些,马匹又累,所以才来晚了。”
“马匹?说到这个,我方才见院中有匹黄鬃马,想必就是老兄你的坐骑了吧。那马……似乎不是累那么简单。”
“好眼力。”
吕布一竖大拇指。
“兄台果然是行家。因为身材体重的原因,寻常马匹不大禁得住。往常两三个月就要换一匹,这次已经快半年没换了。所以……有些伤势。”
“近半年没有更换马匹?这是为何?”
李肃一脸惊讶。
吕布摆了摆手,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说。
李肃笑了笑,安慰到:
“丁将军贵人多忘事,可能忘了,也可能更换的马匹还没到,不必着急。说不定今晚回去,嚯,千里良驹正在老兄你的帐前吃草呢。”
“千里良驹?兄台别拿我开玩笑。我吕布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种传说中的宝马呢。”
“哈哈哈,以吕兄你的本事名望,千里马还不挥手就来?”
吕布再次摆了摆手,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紧接着起身准备告辞。很明显,这几句话让吕布本来还不错的心情迅速“晴转阴”。
“小弟失言,扰了兄台的酒兴,勿怪勿怪。”
李肃连忙站起身来,陪着吕布走向后院。
吕布前脚一迈进后院的院门,当即定在那里动弹不得。后脚李肃跟得很近,差点一头撞在吕布背上。
一探头,李肃差点笑出声来。
院子里吕布骑来的马匹老马正缩在一角瑟瑟发抖。马厩里,一匹头面如兔通身赤红的神驹双目如电,正和吕布四目对望。
“此马名为赤兔,将军以为如何?”
吕布仿佛没听见,上前几步,伸手轻抚马鬃。
“将军,此马性子颇烈,从不许人接近。今日这是……嗯……将军,试试?”
吕布回头看向李肃,问道:
“当真?”
“当真。将军尽可一试。”
吕布点头,一翻身跃上马背。
咴~~~
赤兔马一声长嘶,四蹄飞奔,一人一马冲出院子,转眼消失在视线之外。
“如何,就这么骑走了?”
不知什么时候,董卓出现在李肃身后。
李肃躬身行礼。
“回大人,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吕布很快就会回来。我们只需要按计划进行就好。”
“那便好。”
董卓点头。
正说着,远处马蹄声响。转眼间,吕布去而复返进了院子。
“好马,果真是宝马神驹。”
人还没从马背上下来,吕布便大声赞美。
下了马,吕布才注意到李肃身边多了一个人,看起来比李肃身份更加尊贵。
李肃一笑,介绍道:
“这位是我家主公,董将军。”
吕布立刻明白了,这赤兔马当然不是李肃的,而是董卓的。今天这顿酒也不是纯粹喝酒,这匹马才是主角。这马……真壮!
“将军。”
吕布躬身行礼。在丁原手下混了这么久,在京城附近待了这么多日子,他当然知道董卓是谁。对董卓的一些过往也略有耳闻。虽然这只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吕将军人中龙凤,果然英雄。”
董卓对吕布的第一印象非常好。浓眉大眼脸阔,身高臂长,虎背熊腰,英武非常。
“董大人谬赞,吕某愧不敢当。”
“吕将军,此马虽为我所有,但平日里从不允许人接近,更不用说骑了。今日却对将军如此顺从,实属罕见,也足见此马与将军有缘。”
话说的这么明白了,吕布再不懂就真成傻子了。
“无功不受禄,吕某……”
“诶~~将军,好马还需配英雄。若不能尽其所用,千里良驹与牲畜有何不同?况且,此马平日里孤高傲慢,根本无人能够驯服,留在我手里也是无所用啊。”
“董大人,实在是……”
吕布不是不喜欢,他简直爱疯了。不过,理智却告诉他,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么贵重的礼物,恐怕不那么好拿。
“吕将军如此推脱,是看不上此马?”
李肃适时插嘴。
“当然不是,如此宝马良驹,吕布平生所未见。”
吕布连连摆手。
“哦,那是看不起我董某人了。”
董卓面色一沉。
“不不不,董大人千万不要误会,我……”
“既然如此,那便收下吧,也算是我给这马寻到一位正主。”
董卓打断吕布。
“既如此,那就却之不恭了。”
吕布知道,再推辞下去,今天就不好收场了。
当天晚上,丁原便知晓了董卓和李肃送给吕布赤兔马的事。
自此,吕布对李肃更加客气,而李肃却在厚待吕布的同时故意减少了和丁原的往来。
一来二去,丁原和吕布间的隔阂开始变得明显起来。
眼见时机逐渐成熟,董卓使出了最后一招——封官。
这对于董卓来说,不叫事儿。随便找了个名头,将吕布从丁原的主簿直升为朝廷的骑都尉。
而此时,丁原和李肃也都是骑都尉。丁原的执金吾是来到京城之后何进封的。吕布作为丁原的下属,和丁原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二人从单一的上下级关系,变成了同为朝廷官员的平级关系。虽然吕布仍是丁原的部下,但在丁原和他手下的其他将领看来,吕布这是要飞黄腾达的前奏。
闲暇时,对于其他同僚的问询,意气风发的吕布毫无保留地对董卓不吝赞美之词。这更加加剧了他和丁原之间的裂隙。
随着董卓和李肃的不断加码,吕布越来越觉得,丁原已经无法为自己提供更大的舞台和更多的资源。同时,丁原也觉得,吕布越来越不听话,越来越不把自己这个“义父”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