朐衍部三位居次化装出城,迅速换上快马,直奔端木伯御大军方向而去。
三位居次自小在草原长大,骑马不在话下,骑术异常娴熟,一旦逃离了牢笼,恨不得身插双翼,脚下生风。
亲卫在纵马狂奔的同时,迅速放起一只五色斑斓的风筝,在草原疾风的相助下,扶摇而上,如同平地飞起一只雄鹰。
远处,伏在草丛中负责接应的人马,也立即放起一只风筝。
一望无际的草原宛如一块巨大的绿色地毯,随着微风轻轻拂过,如波浪般起伏摇曳。在这片广袤的草地上,隐藏着无数英勇无畏的战马和技艺精湛的骑手。
一片亮光从草丛中折射而出,当第三只风筝一飞冲天的时候,斥候的望远镜立即捕捉到蓝天掩映之下风筝的色彩。
“将军,风筝!”
端木伯御从草丛中长身而起,将手中的大鎚高高举起:“御军全体,目标朐衍,出击!”
突然之间,绿色大地翻起汹涌的波涛,在绿色的波涛与波涛之间,一匹匹战马骤然跃起,无数声马鸣回响在天宇。
密密麻麻的骑手翻身跃上马背,他们动作敏捷、娴熟自如,与战马之间默契十足。
端木伯御跨上跪伏在草丛中的大青马背上,口中大喝一声:“驾!”
大青马前蹄一扒,后蹄一蹬,呼地一声站立起来,然后奋开四蹄,撒着欢儿地奔向草原深处。
随之大队骑兵席卷而上,惊天动地的马蹄声响彻云霄,扬起的尘土飞扬在空中,整个草原都为之沸腾起来。
朐衍城中,朐衍部首领刺鲁宽后宅,刀疤一步一步地走向紧闭的三位居次闺房,每走一步,实木的楼板都发出一声瘆人的“咯吱吱”声。
声音传到屋内,一身女装的当奇孤涂与两位少年伙伴,心跳一阵快似一阵,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面对即将面临的危险,当奇孤涂决心孤注一掷。
两位少年手中紧紧握着两把连弩,隐蔽在帷帐之后,随时准备开启暴击模式。
而当奇则镇静地跪坐在火盆之前,一堆干牛粪烧得正旺,晒干后的牛粪非常易于燃烧,不仅没有难闻的气味,反而有些青草的芳香,淡蓝色的火苗,争先恐后地向上窜起。
当奇宽大袍服的下面,则盖着一只纯铜制作的火葫芦,其内部一股澎湃的力量呼之欲出。
“怦!”
门被一脚踢开,刀疤拎着弯刀径自闯了进来,一束光线从窗户照射进来,照着他油黑发亮的刀疤,同时也让他看不清屋内的情况。
“嘿嘿嘿嘿,小美人……”刀疤淫笑着向前走,欲望之火熊熊燃烧。
“嗖嗖嗖嗖嗖……”
一阵破风之声从前方的黑暗之中扑面而来,刀疤下意识地大吼一声,肌肉记忆令他拼命地挥舞弯刀,在自己面前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幕。
两位少年快速扣动悬刀,发疯似的将两匣、二十支铁制箭矢全部发射了出去。
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刀疤兀自站在那里疯狂地舞着弯刀,一刻也不敢停顿。
好半晌,不见再有动静,刀疤方才放慢了刀法,但仍然将一柄弯刀死死地护在面前,口中喘着粗气,一双鹰眼凶鸷地四下张望。
两柄连弩的箭矢,竟然被刀疤用车轮刀法拨打出去大半,但仍有数支箭矢扎在他的身上。
刀疤身经百战,但也从来没有见过,在短时间内发射如此密集的箭雨。
眼见对面黑暗之中没有了动静,刀疤料定对方没箭了,否则,绝对不会主动停下来。
他低头看了看扎在前胸、肩臂上的箭矢,兀自在不停地颤动,可见这波箭雨力道不小。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刀疤突然仰天大笑。
笑毕,他一把从胸前将两支小箭拔出,阴沉沉地说道:“小美人,野性难驯,鲜花带刺,好好好,老子喜欢!”
直到此刻,刀疤尚且认为,这只是三位居次对他的反抗。
尽管这轮小箭来得比较蹊跷,但欲火将刀疤的思维烧得短路,精虫上脑的他自动忽略了这个细节。
刀疤是穿着皮甲的,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不仅如此,内衬还有一件西域传来的神秘软甲。
而两位少年在强大的心理压力下,几乎是闭着眼睛在胡乱射击。是故刀疤不仅躲过了一劫,而且渗出的血腥味更激发了他的野性!
刀疤将手中箭矢猛地扔在地上,怒道:“想杀老子,没那么容易!”
“此话当真?”跪坐在火盆前的当奇开口了。
刀疤猛地将手中的弯刀一挥,挡在面前,警觉地问道:“谁?”
此时此刻,他已经听到了对面的声音不对劲,这是个男人的声音,绝对不是小野猫!
当奇缓缓地掀开袍摆,露出了通体金黄的火葫芦:“空同氏,当奇,问候楼烦王!”
话音未落,当奇猛地将唧筒一拉一推,一条火龙从他的双腿之间狂飙而出,卷着一股热浪,张牙舞爪地扑向刀疤。
刀疤下意识地再次挥舞起弯刀,这一轮刀法,舞得比刚才更猛、更密、更风雨不透、更水泄不通!
但是,刀法再好,也怕火烧!
猛火油燃起的大火无孔不入,在刀疤重重叠叠的刀影中间见缝插针,乘间抵隙,一条火龙的势头被分解为无数条火蛇、火虫,如同附骨之疽一般扑向刀疤。
刀疤这辈子最大的特点就是胆大,天不怕、地不怕,杀人无算,也历经千险,刚才连弩齐射之时刀疤都没有心生恐惧。
但现在……刀疤恐惧了!
刀疤发出了一声连他自己都感到毛骨悚然的吼叫,丢掉手中的弯刀,顺势去捂自己的脸,去捂那一条黝黑发亮的大刀疤。
但火蛇、火虫显然要比他更快一步,刀疤的用以遮挡的双手,被瞬间点燃。
而一张老脸之上,“唰”的一声生起密密麻麻的红斑,紧接着熊熊烈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刀疤全身紧紧包裹其中。
刀疤的双眼感觉一片灼热,天地之间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一种炽热的烧灼感弥漫他的全身。
这一次,西域软甲也没用。
当奇孤涂上齿死死地咬着下唇,手中连续不断地拉动唧筒,将火葫芦中的猛火油喷了个一干二净,仍不解气。
院中的守卫突然听到了一声这辈子都没听闻过的凄惨嗥叫,那声音犹如来自地狱深渊的恶鬼咆哮,让所有人都不禁毛骨悚然!
紧接着“怦”的一声,一团大火球随着撞碎的门板、木屑从天而降,并在院中不停地翻滚,所过之处,腾起一溜火星与滚滚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