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成十八年七月三十一,午时。
府衙内张卓摆凳。
准备前往汴梁春闱的上百学子围桌而坐。
干燥的夏风流动其间,让一众学子的心都跟着躁动起来。
今日是室韦都护府的安抚使秦游宴请前往汴梁参加春闱学子的日子。
虽秦游要晚些时候才来,但现场的人已经等得有些焦急了。
宴会宴会,并非是吃喝而已,还有一些特殊的活动让学子们表现自己,展现自己的才华。
室韦都护府的提举学事司长官段用贞和临潢府国子监的数位博士都在府衙内。
虽是秦游主办,但实际上还是段永贞负责。
他和国子监的数位博士在府衙后堂,正围在一张圆桌前看着外间各个学子的作品。
“不错不错,南方以前文教是比北方强些,但这些年南方发展武备,文教确是落后北方不少。
这次春闱,我北方学子成绩当不会太差,兴许能独占鳌头。”
国子监一位博士捋着胡须摇头晃脑地对其他人笑道。
段永正贞也是点了点头,十分赞同这个说法。
他历经齐金两国,对大魏这些年来的情况十分的明白。
相比于武功,文治方面就要弱了许多。
他和煦地笑了笑,“不说独占鳌头,但前三甲必有我北方士子。”
众博士笑着颔首,对自己学生的能力十分有底气。
“如今在大魏朝做官可比在齐国金国好多了。
特别是在福利待遇上,魏国各级衙门官吏每月的俸禄都比金时高了两成,更别提年末的时候还有额外的俸钱。”
有一位博士说着说着,脸上露出艳羡的神色。
大部分人做官求的就是财,不求财做什么官。
这话也得到了段永贞的附和,“此次春闱的人都是官宦子弟。
秦大人举办此场宴会,就是想激励诸学子。
等他们到了汴梁,也算是秦大人的门生。
有这层关系在,他们在汴梁走动也多了些保障。”
一众博士点头。
秦家出了两代首辅,在大魏朝中根深蒂固。
他们送去这些人有着秦游门生这层关系,必然能得到不少人的照拂。
段永贞接着说道:“秦大人和陆大人等人去城外视察分地之事,一时半会儿回来不了。
趁着还有机会,咱们多出些提让他们作答,到时候给秦大人他们一观。”
“段大人言之有理!!”
所有博士点头赞同。
随后一行人商议着出题,院里的学子答题。
一群人忙得不亦乐乎。
黄昏。
秦游带着陆鸿祯等人从城外返回。
城门口。
秦游对陆鸿祯等人笑道:“今日诸位辛苦,都回去换身衣裳,咱们去府衙会会前往汴梁的学子。”
陆鸿祯等人满脸笑意地拱手答应。
旋即秦游和阿福阿禄一起返回住处。
特地洗漱了一番,并且换了一套宽袖的衣物。
这是整个北方第一次参加大魏的科举,他不得不重视。
他刚换好衣物出门,阿福便立即迎了上来。
“公子,刚才影卫来过,这是给您的。”
阿福说着将手里的信递了过去。
秦游接过打开看了看,信里的内容是段永贞等人的谈话。
他不由得-紧蹙眉头,脸色带着几分不悦。
阿福见状,低声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大事?”
秦游把信给阿福。
阿福迅速扫了一眼,一字眉也跟着皱了起来。
他抬眼看着秦游,“公子,这有什么问题?”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认为我是在讨好整个北方的士族?”
秦游质疑的语气放重了一些。
阿福错愕,“不是吗?”
秦游走在前面没好气道:“他们若是一半士族,一半寒门我都能接受,可这一百多人都是士族。
这些人都出自官宦之家,有不少都是原金国高官的子嗣。”
阿福摇头不解,疑惑道:“这有什么不对的,北方还需要这些人,且北方新附,这些人能有一个好的前程也能安抚他们的心。”
“你说得是没错,但他们不该打着秦家的名号!!”
阿福这才恍然大悟。
他知道秦家最怕的是什么。
那就是结党。
他爹秦方昂之所以能坐在首辅之位上这么久,除了能力外就是不结党。
硬要说是什么党,那就是帝党。
当今圣上可不是夏国、齐国、金国那样的草包帝王。
皇帝对整个朝堂有着超强的掌控力。
他爷秦政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及时致仕。
元成四年致仕到元成六年这一年多的时间,秦家都差点被皇帝给九族消消乐了。
秦家可以为大魏做任何事,但就是不能结党。
这是死路,也是秦家给皇帝的投名状。
秦家现在都是致力于和百姓打好关系。
日后就算皇帝想要动秦家也得掂量一下。
秦家做到现在这一步并不简单。
秦游可不想就被这群人坏了规矩。
“阿福,你去一趟府衙,就说我从城外回来后就四肢乏力,染了风寒。”
他说了一句,把阿福手里的信收回塞进衣袖,转身就回了屋。
阿福急忙离开。
府衙内。
诸学子和一众高官对秦游翘首以盼。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没了吟诗作对的心,眼神不断地看着门口。
但等了许久也不见人进来。
后堂内的陆鸿祯等人也都等得不耐烦起来。
“来人,去秦府看看秦大人出门了没有。”
段永贞开口吩咐。
当即就有衙役应声离开。
衙役刚出门就又走了进来。
“诸位大人,秦福大人来了。”
他话音刚落,屋内的一众大人们就看见阿福手提着一袋药材进来。
阿福擦着头上的汗水,满脸歉意地说道:“诸位大人不好意思,秦大人回去洗了个澡后就感觉四肢乏力,染了风寒。
我出门给秦大人抓药,特地来给诸位大人和学子说声抱歉。”
一群人神色各异起来,心中都在嘀咕秦游这是卖的哪门子药。
但秦游都这么说了,他们也没有办法。
陆鸿祯起身一脸惋惜地说道:“既然如此,还请你回去叮嘱大人好生养病,整个北方都缺不得他。”
阿福笑着拱手答应,提着药离开。
他一走。
堂内便多了几声不悦之声。
有人质问道:“陆大人,今日你和秦大人出门,可见他有什么异样?”
陆鸿祯心想冲自己嚷嚷什么。
但他还是和气地说道:“秦大人今日步行了数十里,不说他染了风寒,我现在也觉得头昏脑涨,四肢乏力。”
众人闻言,心里在有气也不敢说了。
但秦游不来的消息还是让所有学子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