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九月。
本是收获的季节,但晋江城内城外却有大批带甲的士卒进进出出。
“查封,查封,通通查封!!”
军中校尉拿着一份名单,神情郑重地指着街道上汪家的店铺。
就在旁边的酒楼上。
大开的窗户前,秦游淡然的看着这一幕。
几天前,他得到了皇帝的圣旨后就着手清点汪家的财产,发现汪家不仅仅在晋江有多处产业,就连在广南东西二路都有产业。
其他地方他已经行文当地的转运使去查抄。
汪家在海上纵横几十年,所得钱财之多不可估量。
这些钱财都是汪家四处掠夺积攒而得,这下全被收缴国库用之于民。
这时街道上渐渐传来百姓们的骂声。
秦游眼眸微动,看向街道上的百姓。
汪家全部被抓后,官府也把汪家的罪状一一列了出来公示福建路各地。
汪家因此由人人尊敬的家族跌成人人喊打的存在。
汪植在世时颇得民心,死后还有不少百姓去官府闹事。
现在,汪植的坟已经被刨开,尸骨被百姓大卸八块。
要不是官府及时阻止,不仅仅是汪植,汪家的祖坟都要被愤怒地百姓刨个干净。
“公子,邓大人来了!!”
阿福的声音突然在背后传来。
秦游回过神来,收回目光转身。
邓凉迈过门坎朝自己走来。
“大人,汪家众人已经全部审理完毕,什么时候行刑?”
邓凉拱着手,态度十分的谦卑。
秦游微微颔首,“先押着主犯游街示众三日,第四天再行刑。”
“诺,下官这就去督办此事?”邓凉说完正想转身离开。
“慢!”秦游抬手叫住他,邓凉转身看着秦游。
秦游叮嘱道:“此事交给晋江县令晏州去办即可,你去核查汪家的田产,看都是哪家的,核实后务必全部归还。”
“诺!!”邓凉拱手答应,旋即离开。
刚出门就撞见了前来的施莆。
二人相互拱手行礼,并没有多言,一出一进。
施莆来到秦游面前拱手道:“草民拜见秦大人。”
秦游还礼笑着提醒道:“施大人现在是朝廷命官,可自称本官即可。”
“不敢!!”
施莆讪笑,前天他接到了朝廷的圣旨,被赏了水军都指挥副使的官职。
但他知道自己这官职一点权力都没有,所以不敢有半分自傲,反而是有些如履薄冰。
秦游见状,和煦的笑了笑,转移了话题,“施大人来找本官可是有什么事儿?”
施莆当即郑重的拱手道:“回大人,目前草民已经聚集了三千余人的海贼。
只剩下一些不愿意的,该如何做请大人吩咐!”
秦游颔首,施莆的办事效率他还是认同的。
剩下一些不愿意的也难以在沿海翻出什么波浪。
他随即叮嘱道:“剩下的那些不用去管,你现在就去把这些人全部编入水军交给戚大人统一训练。”
“诺!!”
施莆拱手答应,转身离开。
阿福阿寿围了上来。
“公子,这些人进了水军会不会发生意外。”
阿福挤着一字眉,面露担忧之色。
和官军不同,这些海贼平时散漫惯了,去了军中被条条框框束缚,恐后惹出麻烦。
秦游知道阿福这是什么意思,但这三千人他相信戚开盛能调教好。
“水军有戚开盛还有新编的一万厢军,这三千人未必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阿福这才点点头,旋即又问道:“公子,汪家一除,你下两浙路和福建路铲除海贼和倭患的事是不是就算完了。”
“还不算完,海贼和倭寇都是祸害沿海的主要因素,现在海贼基本覆灭,倭寇还在!!”
秦游摇头,抬头看向海边方向,目光冷冽。
阿福和阿寿面面相觑,不知道秦游在想些什么?
三日后。
九月中旬。
晋江城外刑场外已经挤满了前来看行刑的百姓。
晋江县令晏州端坐在主监斩台上,背后依次是秦游和邓凉等泉州主官。
在监斩台下,跪着汪家的三族,足足有上千人。
汪文柏就神情颓败的跪在第一排,作为主犯,他将是第一批被砍头的人。
现场都是百姓谩骂的声音,还有的甚至往里面抛石子或者臭鸡蛋。
人犯中一片哭声。
这其中不乏还在襁褓中的婴孩。
监斩台上的晏州不动如山,等着行刑的时辰。
不多时,一道刺眼的阳光照射在晏州眼中。
他抬头看着高悬于自己头顶正空的太阳,威严的大喝一声,“时辰已到,带主犯。”
伴随着他的一声命令,当即就有衙役衙着汪文柏和他的兄弟们上台。
汪文柏右手裹着带着的脏污布条,被衙役控制的他眼神慌乱地在台上横扫,落在秦游身上。
他高呼问道:“秦游,我有一问你可否解答?”
晏州扭头看向秦游。
秦游对其点头,接着问道:“你问吧!!”
汪文柏和衙役都停了下来。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秦游,看着这个亲手送他汪家走向灭亡的青年。
“秦游,如果当初我接受了朝廷的诏安会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下场了。”
秦游笑着反问,“如果让你再选择一次,你还会接受朝廷的诏安吗?”
汪文柏沉默。
晏州见状,摆手让衙役把人带下去。
衙役把汪文柏压跪下,面对百姓方向。
晏州脸色冷峻,抽出桌上的令箭丢在地上。
“行刑!!”
他的声音冰冷坚定,让犯人心生胆寒。
汪文柏等人在被刽子手抽掉背后的亡命牌丢在地上。
数十把大刀被刽子手高高举起,在炙热的阳光下折射出摄人的寒芒。
“哈哈哈哈”
汪文柏忽然放声大笑。
一道寒光掠过,这个声音便戛然而止。
汪文柏的头颅滚到地上,脸上癫狂地神情被定格在这最后一刻。
他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只是后悔没早点下手。
呜呜呜
台下汪家的三族哭得更凶了。
秦游淡漠的看着这一幕。
他已经见惯了生死,对这些已经麻木了。
纵然汪家的三族里面也有还在襁褓里面的孩子。
但大魏律法严格,就算是孩子也免不了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