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
汴梁大雪。
雪花就像一朵朵棉花一样下落,给千家万户披上了一层厚厚的被子。
宝光殿内。
皇帝坐在火炉边看着折子。
席福给皇帝端来一盘个头极大的荔枝。
“陛下,这是今年急冻的荔枝,御膳房刚化冻,小的给您送些来尝尝。”
席福说着,细心的为皇帝拨开一个。
皇帝笑着伸手接过,开口问道:“你干爹身体怎么样了??”
席福低垂着眼,“入冬以来全靠药养着!!”
皇帝抓着几个荔枝递到席福面前,“赏你几个!!”
“谢陛下!!”
席福赶忙双手接过,跪在地上谢恩。
皇帝接着点头问道:“福建路秦游那边有没有消息传来?”
席福起身摇头,回禀道:“奴婢今天早上去内阁并未听内阁诸位相公提及。”
“嗯!!”
皇帝不咸不淡的摆了摆手。
席福躬身出门后,径直前往内阁。
很快,回来时便带了一托盘的折子过来。
“陛下,这些是内阁送来的折子,小秦大人的奴婢放最上面了。”
席福边把折子堆放在皇帝的左手边一边开口说了一句。
皇帝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在左手拿着的折子上。
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用朱笔批了个准字。
接着把折子放在右手边,左手拿起左边最顶上的折子。
秦游开头的文字就让皇帝眉头紧皱。
朝廷的圣旨刚到汪植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汪家继任人竟然如此狂妄大胆,竟然敢讨要王爵,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叫影卫副指挥使罗素过来。”
皇帝把秦游的折子放在面前叮嘱了一声。
“诺!!”席福躬身答应,转身离开宝光殿。
很快罗素便来到皇帝面前。
“微臣罗素拜见陛下。”
满脸大胡茬子的罗素恭敬地站在躬身拱手行礼。
“免礼!!”皇帝抬手,笑着问道:“罗素,刚从巡检司到影卫,可有什么不适!!”
罗素抬眼看见皇帝脸上的笑意,有些受宠若惊的低头。
“回陛下,并没有什么不适,不管是在巡检司还是在影卫,都是在为陛下效力。”
皇帝没好气道:“你这左右逢源的脾性得改,影卫同巡检司可不一样。”
“是是是,臣改!!”罗素忙不迭的答应。
皇帝见状,接着正色道:“赵协那边怎么样了?”
罗素面露迟疑,在来之前他就猜到皇帝要问什么了。
“怎么不说话??”皇帝不满。
罗素心头咯噔一下,咬牙道:“回陛下,赵指挥使暗中阻止汪家接受朝廷招安,另外汪家要对咱们水军动手,他得知后也未曾告知秦游。”
“呵呵”
皇帝冷笑,身为皇帝的他当即就知道赵协这是打的什么主意了。
他随即说道:“你先下去,尽快熟悉影卫事务。”
“臣告退!!”
罗素恭敬的拱手,慢慢退出宝光殿。
皇帝接着看着面前的折子,当即就拿着起身塞进了平日办公的桌子上的抽屉里。
留中不发!!
元成十五年元宵。
福建路南海,寒风凛凛的大海上。
狂风卷着大浪不断地拍打在魏国水军的战船上,四周的小船跟着巨浪上下起伏。
在他们前面雾蒙蒙的大海中,出现了不速之客。
数百艘大船带着上千艘小船平铺在海面上,场面十分的壮观。
反观魏国水军这边,只有五艘大船和两百艘小船。
戚开盛面色凝重,前面突然出现的这些船只他们根本就没有接到任何消息。
他不敢懈怠,当即就抽出腰间佩剑下令,“将士们,船是大魏在海上的国土,任何人不得弃船而走,违令者斩!!”
“全体都有,冲锋!!”
随着他一声令下。
大魏水军船只径直冲向对面那一望无际的敌船。
对面为首的战船上。
汪文柏大儿子汪正豪看见魏国水军朝自己冲来,不由得哈哈大笑。
“蚍蜉撼树!!”
语罢,双目中迸射出两道寒光,直接下令。
“全速前进,直接撞翻他们。”
他们大船船首都有一根向外突出的尖锐木棒,上面包着铁皮,可以将木板船捅一个窟窿出来。
魏国水军就几艘大船,他们却有数百艘,光是这数百艘就足以碾压对方。
汪正豪兴奋的看着前方。
他倒要看看传闻中强大的魏国水军究竟有几分实力,竟然能让他的爷爷如此忌惮。
忽然间,对面传来一阵阵的炮声。
一枚枚炮弹刺穿海上的浓雾,精准的落下。
瞬息之间便有几艘大船被打成了碎片。
汪正豪脸上的笑容凝固。
凛冽的寒风刮得他的脸庞生疼。
这种远程打击他还是在红毛鬼身上见过,但却没见过这么远还这么准的。
“大公子,他们的火炮厉害,咱们应该分开,不能贴这么近。”
有人在他身边提议。
汪正豪点头。
很快,上千艘船分开,朝四周包了上去。
戚开盛从望远镜中看见,没有犹豫的下令,“传令下去,以大船为首,小船为辅呈战斗阵型前进,不准任何人擅自行动。”
他说完,看向一旁的岳鹏,“侯爷,你的炮开路,咱们先冲出他们的包围返回泉州。”
岳鹏点头,“你尽管指挥,开炮的事情我来就行。”
戚开盛点头,继续举着望远镜观察战场局势,随时做出调整。
汪正豪看水军船只收拢了阵型,而且还是朝自己来的,心头也不得一突。
咻咻咻!!
炮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汪正豪的心越发紧张起来,心里念叨着打不着。
但现实总是残酷的。
他并不知道这支水军上不仅有水军指挥使戚开盛,还有岳鹏这个挂逼。
他所在的船眨眼间就被撕裂,他也直接跌落到了海里。
魏国水军如入无人之境,打开一个缺口扬长而去。
汪正豪被人从水里打捞上来,气急败坏的大吼。
“全速追击,不能放他们离开。”
他从开始的自信到现在的气急败坏,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汪家在海上纵横几十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憋屈过,明明可以轻松碾压,却被啪啪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