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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孔颖达:你小子,太抠了,怎不见秦川鸭子和秦川肉?

    孔颖达只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虞世南和盖文达也感觉整个人的身子也都火辣辣的,仿佛要把自己给燃烧成灰烬。

    他们无言!

    他们沉默!

    他们只有眼睛,望着张楚,呆呆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张楚也不等他们。

    缓缓走到窗边,望着楼阁之外明媚的秋高气爽,望着务本坊内大片大片金碧辉煌的建筑,望着国子监那三个用朱漆写成的大字。

    “某家,来长安的时间不长。”

    “在来长安之前,某家见到了这个天下真正的模样。”

    “前隋之时,百姓困苦,民生潦倒,前隋之后,不说远的,今年的河东道大旱,不知多少百姓,颠沛流离,成为流,氓。”

    “我知道,你们一向是看不起天下流和氓的。但,为何在看不起之间,想一想他们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呐?”

    “某家能保证,九成以上,皆是因为天灾人祸,他们曾何尝不向往光明?”

    “但,这个世道让他们只能生活于黑暗中。”

    “其实,一场灾难后,能成为流或者氓,已是很幸运的了,起码,和那些死于路边的百姓而言,强得多的多!”

    “还有天下的平民百姓,还有天下的寒门子弟········”

    “谁能不说他们不努力呐?”

    “某家,尽其所能,只是想要给他们打开一条路,这·······”

    “这真的影响到你们儒学了吗?”

    “某家想不通。”

    “说实话,夫子,某家其实想的,难道不应该是,两家携手并进,一扫寰宇沉闷,为何,会走到今日呐?”

    “儒学千年,流传万疆,夫子们,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某家的民学,真的能吞噬你们吧。”

    “千年之间,无数儒学巨擘著书立传,为民,为家,为国,犹如过江之鲫,每每现在思来,仍是震耳发聩!”

    “哈!”

    “怎么到了现在,却全然看不见了呐?”

    “某家,真的不明白啊。”

    张楚仰天长叹,一口浊气,尽数吐出。

    儒学的生命力之强,毋容置疑。

    千年传承,底蕴深厚,别说自己了,便是到了后世,便是到了自己的故乡,在如此科学严明的时代里,儒学仍在。

    儒学,已是入了这片土地上人们的血液中了。

    想要剔除?

    痴心妄想!

    张楚自然也从未想过剔除,他也无比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民学浩荡于苍穹之下,成长于大地之上,传播于乡野之间。

    到最后,也不可能一家独大,最后的结局,绝对是和儒学,和法家,和道家,和佛学,和墨家等等一系列的学问,融合于一起,成为滋养这片土地上的肥料。

    它们,可以统称为华夏文化!

    一同塑造着这片土地上的魂!

    一同铸造着这片土地上的骨!

    一同传承着这支文明的延续!

    一切,都是为了人民所服务!

    儒学和民学,从来不是敌人,张楚也从未觉得儒学是民学的敌人,张楚也很清楚,自己的敌人,只是孔颖达,虞世南这些具体的,已经有些扭曲了的,也或许说,因为活的时间太长而扭曲了的‘老匹夫’!

    咕咚!

    听着张楚的这番话,孔颖达的眼眸中露出了初识字时的懵懂和明理。

    仿佛得到了新水的灌溉。

    他咽了口唾沫,回顾这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再看看站于窗口之前,少年笔挺如剑的背影,心底,竟是生出了一抹愧疚和悔恨。

    他低下了头。

    最后,闭上了眼睛。

    但,眼角处的抽搐,嘴角处的拉扯,宽大袍子下手指的哆嗦,表示着他现在,并不平静。

    虞世南看了眼孔颖达,他轻吐口气,缓缓起身,端起酒碗,送到了张楚身侧。

    张楚接过,一口饮尽,喉咙干洌,清爽宜人。

    “这天下,虞老夫子,终究是天下人的天下。”

    “不是某一家,某一姓。”

    “某家今日前来,其实就是想要继续为天下学子,求一条路。”

    “也是想着,儒学民学,一同为这个天下, 做些事情吧。”

    张楚把酒碗还给了虞世南。

    虞世南给张楚用刀子割了一块羊肉。

    张楚吞下,笑意盈盈。

    “张祭酒,你找老夫,想要老夫怎么做?”孔颖达开口了,出声了,没有之前的萎靡,好似焕发了新生。

    那犹如白雪般的须发,此刻犹如月光银辉照耀,同样恢复了生机,不似濒死老人。

    这是他心底的结,打开了。

    一念通,全身顺。

    想想这些天,自己所率领的国子监,所带领的国子监诸夫子,所做的那些事情,思来想去,着实有些可笑。

    为了什么呐?

    图了什么呐?

    儒学千年,巨擘犹如过江之鲫,自己有什么好害怕的呐?

    所求所为,竟真的被功名利禄所操控,少年时自己也曾如此的意气风发,少年时自己也曾如此的挥斥方遒,少年时自己的肩头也曾担起了明月和骄阳。

    怎么临老了,却糊涂了呐?

    他望着眼前少年,心中是有感激的。

    若是自己不经历这么多事,怕是到现在,也无法醒悟过来,回归于初心。

    张楚轻笑,坐于窗边。

    “孔夫子,虞夫子,盖夫子,天下读书人,何止于千万?可不仅仅只是那些富贵人家的子弟,才是儒学子弟,更不是只有那些富贵人家的子弟,才懂得高人一等的道理。”

    “高门大户,可以入仕,寒门平民,为何不可?”

    “曾陈胜吴广,道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其实,这句话,放在读书一道,何尝不一样呐?”

    “英雄,从来就不该问出身!”

    “所以,今日来,其实是某家想求孔夫子一件事的。”

    张楚说着,神情凝重了起来,深吸口气,走到孔颖达面前,躬身,行礼,而后,一言,一句道:“还请孔夫子,助某家,成为这次秋闱科举主考!”

    科举主考!

    按照以往的惯例,便是礼部和国子监共同负责。

    只是,往年科考是什么样子,大家都心里清楚,孔颖达自视清高,虽说常常为主考之一,但一般不会插手,也不会过问什么,都是交给礼部全权办理。

    但现在,张楚要当主考!

    只有成为主考,才可以这一次秋闱为钥匙,慢慢把那道禁锢着的大门,打开。

    而要当主考,就少不了孔颖达的支持。

    他是国子监监正,名望无人出其左右,这件事上他的态度很重要。

    虞世南和盖文达相视一眼,心中隐约,知道张楚要做什么。

    但·······

    两人都低下了头。

    这件事,想要更改什么,难如登天。

    孔颖达叹了口气:“张祭酒,老夫知道你心里想怎么做。”

    “成为主考,多录取些寒门平民子弟?”

    “你的想法是好的,但······”

    “不可能!”

    “不说行卷名额已定,就算你是主考,这秋闱上上下下的官员,沆瀣一气,结果不会有什么变化。”

    “要知道,就算那些寒门平民子弟,把书读烂了,能比得过高门学者?他们的答案,可比寒门子弟的见解,高深的多的多啊!”

    “没法子的。”

    孔颖达摇摇头,声音沉闷,好似已是认命般的有气无力。

    张楚笑了。

    “这些某家自有想法应对。”

    “主要是这主考一位·······”

    张楚轻声道。

    孔颖达他们三人相视一眼:“老夫可以助你。”

    “但,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朝堂之上,没有任何人能同意你出任这个主考官。”

    “到时候,百官阻拦,老夫怕是也有心无力!”

    “放心吧,这一点,某家也考虑到了,自有应对之法!”张楚心中的石头落下,只要孔颖达答应,那么这件事,便十拿九稳了。

    “孔夫子,来来来,大病初愈,当以烈酒加持,把体内最后的病气燃烧驱离。”

    张楚大笑着搀扶孔颖达落座于案桌之后。

    斟满烈酒。

    孔颖达用力的嗅了下,还都没喝,脸上便是露出了红晕之气色。

    再看看眼前的烤羊肉。

    “酒是好酒!”

    “但,你小子······”

    “未免也太抠了,秦川烤鸭,秦川肉,老夫可真的是已经想了很久很久。”

    “垂涎的厉害啊。”

    “之前拉不下来脸面,现在想想,自作自受啊。”

    “哈哈哈········”

    孔颖达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