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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天平山之战(八)

    两方势力之间的决战能够开启,说明双方对胜利都有把握,都相信自己有胜算,若一方无胜算,那决战就打不起来,无论是清廷还是孟浚,只要一方想要死守,想要打到对方老巢去,绝非旦夕便可达成的。

    战场之上。

    多铎望着身后那轰隆隆的红夷大炮,只要落入周军阵中,必然掀起一条条的血路,多铎不由的对身旁的博洛说道:“若非转运不便,火炮于这阵列厮杀,确是一件利器。”

    博洛点点头,道:“孟贼火铳也颇为犀利,可上奏朝廷,请摄政王召集工匠,大造火铳,前明火铳质量低劣,明军士卒皆不愿用之,若能严格锻造,或能改变战局。”

    多铎闻言,不置可否,转而继续看向前方战场。

    清兵入关后,临阵时,一般都是绿营为先,汉军旗在后,再然后是蒙古骑兵,最后才是满八旗一锤定音。

    只是此时的战场太过于庞大,而随多铎的绿营兵只有一万余人,又在刚才的冲阵中折损近半,因此打前头的主力还是那八旗兵家包衣奴才和吴三桂的步军。

    吴三桂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自家步军,心中有些滴血,想的好好,过来划水的,结果是被当成主力般使劲的用,到了现在,吴三桂也只能硬着头皮让部下冲锋了。

    孟浚紧张的看着前方战场,在战场的中心,厮杀的细节如同一幅幅血腥的画卷,生动而又残酷。

    前方的破虏军刚退下来,长林镇军勉强组成阵列,对面的吴三桂所部清军便冲了过来。

    清军步兵的长枪与周军盾阵激烈碰撞,偶有长枪刺入盾与盾之间的缝隙中,都伴随着士兵的嘶吼和痛苦的哀嚎,双方的长枪互刺,无论敌我,每一个士兵的倒下,都意味着生命的终结。

    前方阵阵而不停歇的喊杀声,让余有田不禁的踮起脚尖看去,身旁亲兵紧张的举高盾牌,生怕有流矢射中自家营将。

    余有田所在的宁武镇军,正面的对手是汉军旗,在这个时期,旗籍,算是一个高贵的出身,足以让很多卖身求荣的降军趋之若鹜,加入旗籍,就意味着成为新朝中的一等公民,锦绣前程无忧。

    清廷的八旗制度相当于人为的制造出一个阶层,那就是旗人,只是现在这个时候,旗籍吃香程度略微有些下降,因为清廷迟迟无法统一全国,再加上江南丢失,待遇不可避免的有些下降。

    余有田有些不耐的拨开挡住自己视线的盾牌,阵前汉军旗因冲锋而显得步兵阵列有些凌乱,而自家后方的炮阵也在不停的开火,直砸汉军旗阵列不齐。

    余有田在后面看的心急,急步往前,边走边高呼道:“稳住,稳住,用肩膀把盾顶住,长枪给老子刺,弓手没吃饭呢!给老子射死这群混蛋!!”

    刚走没几步,远处一声沉闷而又巨大的炮响,只见清军的一门红夷大炮,可能是因为炮口压低了些,这发实心弹直直的落入冲锋的汉军旗阵内,随后又弹起,直砸入余有田所在之处。

    “娘的……”,余有田的手脚都有些抖,口中说出的话都不禁的带些颤音,这枚十几斤的大弹丸,就在自己面前飞驰而过,稍微偏一些,自己恐怕当场就没了。

    这枚弹丸从远处望去,看似飞行轨迹慢悠悠的,实际亲身经历下,才知道根本难以躲避,因为战阵上的士兵,全神贯注的都是前方的敌人。

    这枚弹丸所到之处,毫不留情的收割所遇到的一切肢体,包括脑袋,手臂以及大腿胸口,沿途撒出大片四处飞溅的鲜血,再加上死伤者那扭曲而又惊骇的面容,痛失肢体后那绝望而又痛苦的哀嚎声,场面实在是惨烈无比。

    听到身旁传来的呕吐声,余有田转过头去,那是自己的亲兵在捂着嘴,面色惨白,看着余有田投来的目光,亲兵连忙强行压下想要再次呕吐的欲望。

    余有田闻着四下传来的血腥味,咽了咽口水,低声骂道:“娇气!”

    随后余有田又大吼道:“稳住阵线,填补缺口,弓手仰射。”喊完后,又对着身旁的亲卫低声说道:“快去带些人,把伤兵往后拉去,不准让伤兵哀嚎,快去。”

    清军阵中,多铎正好看着这枚火炮落入汉军旗阵中,冷哼一声,对着身旁的戈什哈说道:“去告诉炮阵中那些蠢货,把炮口抬高些,把自家都砸中了,告诉他们,再有下次,就把他们的脑袋塞到炮口里射出去。”

    清军的红夷大炮虽然威力大,不过毕竟只有十二门,在绵延数十里的战场上,并不是可以决定胜负的关键利器,而周军的炮阵则不同,近六十门火炮,几乎是清军的五倍,孟浚将炮阵对半而分,一半支援各方战场,一半则全力炮轰宁武镇对面的汉军旗。

    在炮火的轰鸣中,夏完淳实验基地的开花弹,第一次在战场上实验,一轮开花弹便三十枚同时落下,爆炸的声音如同雷鸣,散发出一阵阵的烟雾,直砸的这些汉军旗兵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唐二河立在炮兵的阵地前,举着远镜望着远处那排着密集方阵的清军,被这一枚枚的开花弹炸的东倒西歪,他惬意的呼吸了一口硝烟味。

    作为一个从阳澄湖之战便投靠孟浚的炮兵小卒,到如今成为一个炮兵将领,唐二河觉得很不错,炮营怎么也比前方的步兵营好的多,貌似炮兵也顶在前沿,但打的也不是肉搏战,只要射程之内完成炮击任务即可,万一敌人近身了,那就不是火炮兵的事,是刀盾兵,长枪兵的事了。

    沈永忠的部下,一个曹姓的副将,他在阵后差点被这炮给炸死,就在一米开外,说来也是他运气极好,这枚开花弹是哑弹,仅仅砸死了两个亲兵。

    曹副将又怕又怒,大吼道:“娘的,娘的,差点砸死老子了,都给老子压上去,谁敢退者,立斩,家眷开籍。”

    到了这个时候,如果前进是死,那么后退也是死,就算踌躇不前,要是让后面眼尖的蒙古督战队看到,那也是一箭射死的下场。

    就算是避开了督战队的耳目,在更后面,八旗铁骑也在蠢蠢欲动,只要有机可乘,八旗铁骑必然凶狠的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