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时光悄然流逝了多久,张出尘方才从昏迷中悠悠醒转。
他微微睁开双眼,只见昏暗的帐篷内,烛火摇曳跳动。
张出尘虚弱至极,轻声问道:
“我这是在何处?”
听到他的声音,随军的大夫急忙奔至跟前,为其把脉诊断。
“公子,你终于醒了?”
王婉如满脸兴奋的说道。
张出尘望着周围一众围观的人群,满心疑惑,又有些不明所以。
他分明记得,方才自己还威风凛凛地站着军姿,那般不可一世,怎的此刻却躺在了床上?
“张帅暂时没有大碍了,他现在需要静养,你们都出去吧!”
随军大夫收拾好自己的医药箱,就把探望的人群,统统都赶了出去,只留下文阳小公主一人。
“瞧瞧你,都把自己能得躺在了床上,以后可不许再这般糟蹋自己了!”
文阳小公主嗔怪道。
“唉!倘若她们能够意识到战争的残酷,卑职也不必遭这份老罪了。”
张出尘长叹一口气,满是无奈地说道。
“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当儿戏呀!”
文阳小公主继续埋怨道。
“卑职若不以身作则,又怎能领导她们?卑职这般做,是想让她们知道,作为一名军人就应该严格的要求自己。”
张出尘义正言辞地说道。
“好了!好了!你说得都有道理,本宫也不与你争辩!以后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本宫也不拦着你,只是万事别逞能,行事之前多考虑一下后果!”
文阳小公主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嗯嗯!日后卑职一定量力而行!”
张出尘点头说道。
“你现在感觉如何?”
文阳小公主关切的问道。
“卑职感觉肚子有点饿!”
张出尘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闻言,文阳小公主莞尔一笑,旋即吩咐陈朝兰去端一碗肉粥来。
在文阳小公主的耐心伺候下,张出尘将粥喝得干干净净,仍是意犹未尽。
此时,虽然夜色已深,但张出尘睡了整整一天,现在哪里还有半点瞌睡。
于是,张出尘便与文阳小公主唠起了行军打仗之事。
张出尘也毫不藏拙,将迷人老祖宗留下的三十六计,细细地讲与她听。
一开始,文阳小公主还听得津津有味,然而没过多久,她便慢慢陷入了沉睡之中。
“我去!她这莫不是把我当成了那唱睡前的摇篮曲的人了不成?”
张出尘看着恬静睡去的小公主,无奈地笑了笑。
此后,每到晚上,文阳小公主必会黏着张出尘,要听他讲行军打仗的故事。
…………
时光悄然流转,一晃而过。
历经将近两个月的漫长路程,张出尘终于率领着龙骧九卫军抵达了南诏省。
越往南走,天气越热,景色也越凄凉。
大地满目疮痍,荒草漫路,战火烧过的痕迹历历在目。
断壁残垣突兀地矗立在荒野之中,似在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惨烈。
河流不再清澈奔腾,而是缓缓流淌着浑浊的泥水。
河岸边,曾经的垂柳只剩下烧焦的残枝,在风中发出呜呜的悲鸣。
田野里,庄稼早已被践踏得不成样子,只剩下一片狼藉。
废弃的战车、折断的兵器随意散落着,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在一处荒凉的土坑中,争食着遗落战场的骸骨。
时不时发出一声声凄惨的嘶吼,似乎在为这片荒芜的大地悲鸣。
来到铜陵府附近,这才感觉到有些人气。
曾经被战火熏黑的城墙,如今虽仍带着斑驳的痕迹,却仿佛一位坚毅的卫士,守护着这一方土地上仅存的生机。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嘉陵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
文阳小公主率领着经过张出尘千锤百炼的威武之师,斗志昂扬的朝着铜陵府进发。
城墙上的士兵,远远看到一支威武雄壮的精锐之师开了过来,急忙禀告给城中守将。
守城将领晏敏,听说援军到来,顿时喜出望外,急忙登上城头观望。
她一面让士兵做好迎战准备,一面让士兵放下吊篮。
不一会儿,那传令士兵就来到了文阳小公主的跟前核对身份。
文阳小公主也不含糊,直接将盖有女皇陛下印章的委任状和信物,交给了传令兵。
传令兵拿着两样物件,又坐着吊篮,回到了铜陵府。
守城将领晏敏,仔细核对了文阳小公主的委任状与信物后,便命令士兵打开了关闭已久的城门。
城门缓缓打开,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在诉说着过往的屈辱。
街道上,行人稀稀落落,她们都枯瘦如柴,面如土色却又带着一丝坚韧。
满街的萧条,只有一些破旧的幌子,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角落里,几个孩童在嬉戏玩耍,清脆的笑声如同天籁之音,打破了长久以来的沉寂。
他们或许还不懂得战争的残酷,只在这片刻的安宁中尽情释放着童真。
迈着整齐的步伐,龙骧九卫军气宇轩昂的挺进了铜陵府。
一声声嘹亮的战歌在空气中回荡,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灵,给这死寂的城池,注入了无尽的生机与希望。
城门口,一众官员恭敬的站在两旁,迎接王师的到来。
“卑职铜陵府太守——晏敏,见过文阳公主殿下!”
晏敏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晏将军免礼!”
文阳小公主坐在马背上,倨傲的说道。
张出尘见小公主不懂得收买人心,急忙滚下马背,拉着晏敏的手,发自肺腑的夸赞道:
“晏将军真乃英雄也!以一己之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实属我大汉之幸哉!”
晏敏闻言,内心窃喜不已。
虽然她还不知道,眼前这戴着银质鸾鸟面具的将军是谁。
但是能跟文阳公主并驾齐驱,绝非常人。
“将军过誉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卑职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当不得如此夸奖!”
晏敏谦虚的说道。
文阳小公主见了张出尘如此举动后,瞬间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
于是,她微微颔首,眼中满是赞赏之色,道:
“晏将军,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实乃我大汉之幸!此次守城,将军居功至伟,本公主定会如实向母上大人禀报,为将军请功!”
晏敏见公主殿下竟亲自为自己请功,心中顿时狂喜难抑,连忙抱拳行礼,恭敬道:
“多谢殿下抬爱!卑职实不敢奢求赏赐,唯愿能继续为圣上和殿下效力,守护我大汉百姓,保其安宁。”
此时,一旁的官员们也纷纷出言附和,道:
“晏将军忠勇无双,实乃吾辈楷模。此次若不是将军力挽狂澜,这城池恐已落入敌军之手。”
晏敏听后,摆了摆手,谦虚说道:
“各位大人谬赞了!守城之战,并非卑职一人之功,全赖众将士齐心协力,浴血奋战也!又有城中百姓,予吾莫大之助!”
“晏将军过谦了!城中百姓能够保全,全凭将军之神武也!我大汉有如此忠勇之士,何愁叛军不灭,天下不平!”
文阳小公主鼓舞道。
晏敏挺直身躯,眼神坚定地望着远方,大声道:
“只要殿下一声令下,卑职等愿为我大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城楼上的士兵,为晏敏呐喊助威。
“好!好!好!真不愧是我大汉的好儿女!”
文阳小公主赞许道。
待大军入城后,文阳小公主站在城楼,看着十余里外,一座叛军的营寨,跃跃欲试的问道:
“张公子,你准备用三十六计中的哪一计击溃眼前之敌?”
张出尘看着手中的情报,若有所思的回答道:
“这是咱们龙骧九卫军的第一场仗,一定要打得漂漂亮亮,才能鼓舞士气!所以卑职决定用疲敌之计!”
“疲敌之计?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文阳小公主诧异的问道。
“疲敌计,亦称作游击之计也。‘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
“天下计谋虽繁多,然万变不离其宗。我们需活学活用,切不可仅停留于纸上谈兵。”
张出尘语重心长、循循善诱地说道。
“少来教训人了!你且说说,你这疲敌之计究竟是怎样一个疲敌之法?”
文阳小公主面有不悦的说道。
“这叛将慕容云,性情乖戾,有勇无谋,料她不能识得卑职的计谋!三日内,此贼必为卑职所擒也!”
张出尘淡然一笑,不紧不慢的回答道。
“谁问你这个了?本宫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
文阳小公主揪着张出尘的耳朵,恶狠狠的说道。
“疼!疼!疼!我说,我全都说!”
张出尘急忙求饶道。
“少在本宫面前装神弄鬼!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文阳小公主拍了拍手,十分不屑的说道。
“今晚,卑职命一千五百士兵,带着锣鼓号角,轻装上阵……”
张出尘话还未说完,就被文阳小公主给打断了,道:
“你夜间袭营,不应该偷偷摸摸的吗?干嘛还带着锣鼓号角去?”
张出尘见自己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不由白了文阳小公主一眼,缓缓道:
“这殿下就有所不知了吧!山人自有妙计也。”
“不装你会死啊?”
文阳小公主没好气的嗔了一句。
“咱援军初至,叛军肯定会有所防备……”
张出尘刚说了一句,又被文阳小公主给打断了。
“既然叛军有了防备,那你怎么还忍心让那一千五百士卒去白白送死呢?”
文阳小公主怒气冲冲的质问道。
“殿下,且容卑职把话说完,您再来质疑,好不好?”
张出尘无奈说道。
“行!行!行!那你说吧!”
文阳小公主摆了摆手,讪笑道。
“这一千五百人,不是去袭营,而是专门去骚扰叛军。卑职将她们分为三拨,分别潜伏在三个不同的方向。”
“或隔半个时辰,或隔刻钟,就擂鼓吹号,摆出一副要袭营劫寨的攻势!”
“如此反复,叛军定疲惫不堪,待叛军掉以轻心、毫无防备之际,卑职率领主力冲杀过去,一举歼灭敌人!”
张出尘胸有成竹的说道。
“倘若叛军不肯配合,怎么办?”
文阳小公主疑惑地问道。
“额!”
张出尘有亿点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