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出鞘颈后凉,万里跋涉试锋芒。昔日劈山今斩浪,功成明月照大江。
战鼓响,旌旗扬,长枪指处血茫茫。他年安享太平乐,谁记今朝不归郎?
提起打仗谁都不缺勇气,但是谁都得先讲个前提条件,有没有兵、有没有将、有没有钱、有没有粮。
苏烈不一样,苏烈打仗不讲条件,只讲一个让不让我去打,只要你肯把我放出去,拿什么打、怎么打,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打仗的事,那不是我的活吗?
别人还在考虑这仗能不能打的时候,苏烈已经站出来请战了,他深深地知道跟同行竞争,速度一定要快。
大唐的朝堂上最不值钱的就是武将,最不缺的就是会打仗的,有仗就赶紧抢得了,还考虑什么条件成不成熟,好打的仗轮得到你啊?早被抢没了。
苏烈着急把仗先抢到手,赶紧站出来表态,他多一个字的废话都不说,就干干脆脆的四个字“苏烈,请战!”
“好!”李泰来了个比他更干脆的,直截了当就一个“好”字,态度斩钉截铁般果断。
多说无益,磨磨叽叽、唠唠叨叨没有一点意义,什么千思万虑、斟酌再三完全地用不着,打与不打根本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允许考虑的只有“怎么打”,没有“打不打”,打是坚决的、是必须的,是毋庸置疑的。
李泰也站了起来,他目光炯炯地扫视了一圈,最后坚定的目光落在了苏烈的身上,满脸都是赞许的微笑。
“不愧是苏定方,”李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此一战不只要为我大唐扩土开疆,更要狠狠地扬我国威。不只要把外敌打败,更要打服、打怕,让他们永远不敢生出觊觎我华夏的野心。”
李泰都没说大唐,他说的是华夏,对内他可以接受唐、宋、元、明、清随意地变幻,对外他接受不了屡屡的外敌入侵。
李泰的言语并不狠戾,嘴角眉梢却挂着浓得化不开的郑重,苏烈缓缓地抱拳,掷地有声地答了一个字:“是!”
“讨伐百济之事实乃势在必行,众卿无需多议,如有破敌良方尽管道来。”
李泰懒得听别人劝阻这件事,直接告诉他们这仗是打定了,如果你们非要说话不可的话,就说说怎么打。
群臣见李泰的态度如此的强横,本来打算劝阻两句的也就闭了嘴,关于如何作战,这个自然不必多说,所谓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则不谋其政。
既然没有了不同的声音,早朝也就到了散朝的时候,齐公公一声高喝,群臣们便井然有序地散去了。
出门可以抬腿就走,出征不行。出征必须得有个准备的时间,通常情况下这个时间都很长。
大战有准备数年之久的,小战也得根据路途的远近分配战略物资,一般也得准备个数月,而这一次李泰给出的时限却仅仅只有十天。
百济的内乱已经开始了,做为前去平叛的队伍,你要是去的太晚了,那还有什么意义?
苏烈下朝直接把黑齿俗谚请到了他的家里,展开地图向黑齿俗谚询问一些百济的现状问题。
李泰则回到了东宫的书房,刚想好好地喘口气,抬头见又堆了一桌子的奏章在等着自己。
李泰此时真的能理解当初的李承乾,为什么会一步一步走向堕落了,如果一个人睁眼、闭眼,永远没有闲着的时候,那再重要的正事,也是无力坚持的。
好在李泰是懂得调节工作节奏的,虽然他经常工作到很晚,但是他偶尔会让自己放松一下,他知道无论什么都必须要做到张弛有度才行。
李泰走过去,坐下来批了几份奏章,总是难以集中精力,老是有些心不在焉地溜号。
不知道阿爷走到什么地方了,也不知道大唐的第一艘战舰的威力如何,高句丽打的怎么样还不知道,百济这边又作上了妖。
国事如麻搅得他心乱如麻,起身来到窗前,眼里望着窗外的好风景,心里却提不起一点欣赏的意味。
李泰忽然觉得有些孤单,为了打一个高句丽,老爹御驾亲征去了,大哥监造战船去了;因为成了个亲,雉奴搬到晋王府去了。
老爹御驾亲征,仗打完就回来了,大哥应该比老爹回来的更早,雉奴每天都来上朝还能见上一面,留在他宫里坐坐也不是难事。
“呵”李泰轻轻地笑了,别人成亲都是往家里娶媳妇,家里从此就多了一口人,李治娶媳妇,给李泰的感觉就是嫁出去个弟弟,宫里不只没多一口人,还少了一口人。
终于明白阿爷为什么喜欢时常地望望夕阳,为什么喜欢时常地望望全家福。
果然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大的幸福,团圆比什么都重要。
没有爬到最高位的时候,家人就是敌人,到了最高的位置上,家人就是最大的需要。
对于李世民,李泰不再拿他当最大的对手,而是享受真正的父慈子孝的天伦之乐;
对于李承乾,李泰不再拿他当最大的死敌,而是在不失控的情况下拿他当一个特殊的朋友;
对于李治,李泰不再拿他当最大的忌惮,而是在保护性的监视下做他的好兄长。
能在皇权与亲情之间找到这样的平衡点,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个,李泰忽然觉得有些欣慰。
他转过身来,慢慢地走向桌子,胡思乱想有什么用?还是赶紧把奏章处理完是正事。
他刚刚坐下,云海就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捧着一份奏表,脚步轻快地走到桌前,躬身向前一递,说道:“新罗王派人送来的奏表。”
新罗?李泰的眉心一皱,百济的使臣才说过百济要和高句丽联手对付新罗,看来新罗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李泰接过奏表,打开来慢慢地看了一遍,果不出所料高句丽和百济一拍即合,他们共同夹击新罗,一口气吞下了新罗三十三座城。
新罗王金春秋无奈之下只好向大唐求援,李泰放下奏表轻笑道:“这份奏表来的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