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多肖父,男儿多肖母,李恪的相貌跟他的外公也就是隋炀帝十分的相像。隋炀帝是个有名的美男子,李恪也是众皇子中的颜值天花板。
李恪若不是完美地继承了隋炀帝的颜值,说不定他离太子这个位置还能更近一步,就他这张脸,他只是穿着蟒龙袍,都给人一种炀帝重生的错觉。
李恪弄到手两副画,心满意足地回吴王府去了,李治则缠着李泰让他再画一副陆清的画像。
李泰禁不住李治软磨硬泡,加上他也有些想陆清了,于是就带着李治到画室,摆好画架,一笔笔勾勒起轮廓。
李治就像只温柔的小猫一样偎在二哥的身边,静静地看着二哥画画,看二哥画画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学习。
李泰的思绪随着沙沙的笔尖触纸声而弥漫开来,挥洒得到处都是。
李泰回想起当初的那个雪夜,那句半认真半玩笑的“今朝与尔同淋雪,他年君臣共白头。”想起那时陆清的激动与拘谨,这一丝丝情愫被一点点涂抹、一点点勾画出来。
“哇!”李治惊奇地叫道:“二哥,你画的是雪夜啊,雪夜哎!”
李泰画的是黑白素描,完全用黑白灰来表现整个画面,要画出雪夜来,那是相当吃功的。
李泰没理会大呼小叫的李治,就静静地把画画完,画完之后,铅笔在他的指尖转了两圈,他提笔在右侧竖着写下:“长忆与尔同淋雪,相约今生共白头。”
“啊?”李治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盯着画上的字,生硬地转过头看着李泰,缺心眼似的问了句:“二哥,你要跟他白头到老,过一辈子啊?”
“嗯,我跟他并骨。”李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气不过又用铅笔敲了他的额头一下:“让你好好读书你不听,共白头一定是白头到老的意思,是吗?”
李治委屈巴巴地揉着额头:“那你说是什么意思啊?”
“共白头就是相约年年一起赏雪,永远是好朋友的意思,懂不懂?”李泰说着话,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李治两只手先把额头捂上,然后一缩脖:“懂了,懂了。”
他们两个刚走出画室,云海迎面一揖:“二郎,工部侍郎求见。”
李泰闻报说道:“让他到书房候着吧。”
“是。”云海应了一声,转身向后走了。
明知道二哥有事,李治还是跟到了书房,他对工部侍郎的事没兴趣,他只是要拿走他和二哥每人写了一首诗的那张纸。
“小样儿,怕我拿给别人看啊?”李泰把纸递给他,笑道:“知道丢人就好好读书,尿布藏起来也不等于你没尿过床。”
李治冲李泰做了个鬼脸,把纸揣进怀里,一蹿一跳地走了出去。
工部侍郎找李泰就是汇报一下大明宫的情况,大明宫已经修建得差不多了,八成的工作都完成了。
现在到了收尾阶段,突然出现了一个麻烦,那就是如果按照图纸上设计的方案施工的话瓦不够。
工部侍郎来请示,不太重要的宫殿是不是可以不用瓦做屋顶?用茅茨压顶行不行?
李泰一听这话,眼睛都直了,我给老爹修宫殿,恨不得用金顶玉顶琉璃顶,一层金一层银一层钻石往上镶才好呢,你跟我说用茅茨压顶?
李泰咧嘴笑出了声,也没说同不同意,就反问了他一句:“你给令尊盖新房也用茅茨压顶么?”
工部侍郎是正四品上的官员,李泰就不信他能给他老子盖间茅草房。工部侍郎也不傻,太子这明显是不高兴了,他吓得噤若寒蝉,低着头不敢吭声。
李泰强压着怒火,又问一句:“我真无法理解你这想法是从哪来的,你是见过还是听说过谁家宫殿用茅茨压顶?”
“此事确,确有先例。”工部侍郎撩眼皮看了太子一眼,急忙又低下头。
“有先例?”李泰是一点都不信这种鬼话,皇宫不可能不用瓦而用茅草做屋顶。
他就冷笑一声,说道:“那你说说看,我看看是哪朝哪代哪位皇帝这么清新脱俗。”
工部侍郎又悄悄地撩眼皮看了李泰一眼,哪个皇帝最抠,你心里没点数吗?
“陛下曾在凤凰谷建玉华宫,”
“住口!”李泰不等他话说完就一拍桌子,怒气升腾地说道:“玉华宫本宫去过,你当我瞎吗?瓦和茅草本宫分辨不出?”
“殿下息怒。”工部侍郎拱手深揖:“当时陛下只将太子宫和百官衙署设置齐全,除此外就只有陛下的寝宫用的是瓦,其余的宫殿都是茅茨压顶。”
“当真?”李泰去玉华宫也没有到处乱跑,他就在太子宫和皇帝寝宫之间来回走动,别的地方他真没瞅。
“这等大事臣岂敢妄言?正是因为有前例,臣才来请示的。”
李泰脸拉得快有鞋底子长了,这个事从始皇帝开算,有一个算一个,所有的皇帝里,也就他爹能干出来。
怎么就抠到这个份上?修个宫殿那钱花得跟水一样,真是淌金流银的往外放,就差这么几片瓦咱用不起吗?
“哦”缓了一会儿,李泰慢慢地开口问道:“那当时是出现什么困难了?是不是弄不到瓦?”
“那倒不是,陛下就是为了省钱,不只是屋顶,连柱子、门窗都是用的旧料,还有石阶原本都是雕花的,因为残缺不全,花纹也对不上了,就全都磨平了,没有雕新的图案,还有”
“行了行了,不用说了。”李泰摆摆手不让他说话了。
李泰算是服了,这大唐的官脑筋都是直的,一点弯不会拐,都明示他了,他都不知道顺着你的话说,一点借口也不替你找,话说得没法再明白了,就是你爹抠门舍不得钱。
李泰暗暗地长出一口气:“说说现在遇到什么困难了,瓦为什么不够?”
“烧瓦的木柴不够了,如果都用瓦的话,就得加派人手去伐木,不然工期就得延误。”工部侍郎怕太子不懂,又解释道:“烧瓦得用好木为柴,碎木细木不行。”
“那就去伐木呗,这还用问吗?”
“没有人可派了,修整城墙调走了一多半人,城墙修好就该上冻了,那时候就有木材也运不进来。”
“嗯。”李泰点了点头,说道:“到底需要多少木柴能够,你统计个数字给我。”
“至少需要上千车。”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上千车这个量还是令李泰的内心感到了震惊,他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工部侍郎一揖而退。
李泰身子向后一靠,忽然想起了陆清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陆清说不治理的话,长安附近的树早晚会被砍光,要趁早保护,多从远方运木材,禁止乱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