踺子好踢,天也好聊,反正扯脖子喊也没人听得到,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畅所欲言。
李治痛快的跟陆清说了他的纠结,又觉得二哥肯定是对自己好的,又觉得大哥说的也很对。
自己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是喜欢练功打猎,不喜欢读书写字的,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陆清闻言一笑,一边轻松地踢着踺子,一边轻松地说道:“这根本不用纠结,你无论听谁的,做出的选择都是一样的。”
“为什么?”李治一下被他说懵了,学文学武是截然不同的两条路,这怎么能一样呢?
陆清转着圈地踢了几个花式,扬手抓住踺子,微微有些喘:“因为你根本也没的选择啊。”
陆清把气喘匀了以后,笑着说道:“你再不愿意学文,也得把长史糊弄过去吧?要不然就算你大哥帮你、你二哥帮你、连你三哥也一起帮你,你都过不了圣上那关,对不对?”
“嗯,对。”李治突然一下就泄了气了,自己还傻傻地纠结了好几天,原来自己怎么都得读书写字,根本就没有逃避的途径。
“同样的你的课业里也包括练功夫,你功夫不过关也是不行的。所以你有什么可闹心的呢?你只需要该学文的时候好好学文,该练功的时候好好练功就行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李治有几分垂头丧气又有几分焦躁难耐的嚷道:“我在为以后发愁呢。”
“还挺有远见,那你说说你为以后的什么事发愁?”陆清掂了掂手心里的踺子又踢了起来。
平时最爱看他踢踺子的李治突然很不耐烦地吼道:“你别踢了,好好跟我说会儿话,不行吗?”
“我踢踺子,任谁看到也会说我们在玩,咱俩全都一动不动在这儿说话,让人看到还不以为咱俩在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好吧。”李治无精打采地低着头,时不时地看陆清一眼:“我在想我以后要不要做官,我不想变成大猴子也不想做鸡。”
“哦,你刚才说你喜欢打猎,你都喜欢打什么猎物?”
李治一愣,不知道陆清为什么突然转移了话题,不过他也没执着于是把话题拉回来,就认真的回答道:“猎物当然是碰什么打什么了,我现在就能打兔子、狐狸,打狼得穿铠甲,等我长大了就能打鹿、打熊、打野猪了。”
“那有什么意思?”陆清的眼睛盯着踺子,灵活得像个终年靠杂耍为生的一般:“我丈人打下东突厥,大唐边境向阴山外平推六百里。”
“啊?你今天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不是说猎物呢吗?”李治愁的直甩双手,他可真找了个会聊天的好朋友,这天聊的,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
陆清踢不动了,又站下来喘:“就是在说猎物啊,我丈人以东突厥为猎物,我在想阴山六百里开外,是不是又是一片好猎场?”
“你这么说我就懂了,可是我能行吗?”
“行不行就看你现在能不能好好读书,好好练功夫了。”陆清看他满眼的犹疑不定,便笑道:“你既然不想做猴子也不想做鸡,那就远离朝廷呗,这天下大着呢。”
李治望着遥远的天边,开始了漫无边际的畅想。
李泰就没他这么悠闲了,李世民把所有的奏章都送到李泰的书房了,别说是批,连看人家都懒得看一眼了,亲自干活的皇帝肯定是没有一个得力的好太子。
不批奏章不等于不工作,李世民想轻闲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不容易有一天没有事情,却一下子有两个奉诏前来述职的人进了宫。
一个是奉命先行攻打辽东却久不过河的张俭,一个是被爹批评两句就闹着要辞朝的李恪。
这两个人居然同时进宫了,李世民想起哪个都觉得生气,琢磨一下还是决定先见张俭。
左右跟谁都是发火,先冲张俭发火,再处理李恪的时候,火气应该能小点。
张俭从容地走进屋内,来到李世民面前,躬身一揖:“臣张俭拜见陛下。”
“免礼,坐吧。”李世民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喜怒,他就很平常地问道:“师约,朕遣你往辽东,不知因何久塞河岸?”
张俭恭恭敬敬地答道:“回陛下,时值辽水暴涨,久不得济,实在没有办法过河。”
辽河发了大水,桥在河面上是看不到了,有一座算一座,无论石桥、木桥统统都不复存在了。
河水呜咽,不停地咆哮,不管什么大船小船都没有办法在河面上稳住。俗话说上天难、入地难,用张俭的话说,都不难,还是过河难。
一听这话李世民的脸上立马就有了笑容,原来是因为发水了,发水好,发水辽东的日子就更艰难了。
李世民和善地笑着问道:“那边的山川地势如何?水草丰美与否?”
“臣画了那边的山川地理图,陛下请过目。”张俭双手举着一幅卷轴轻轻递了过去,李世民接过卷轴展开,君臣两个愉悦地聊了起来。
这心情一好,时间过的都快了,一愉悦不知不觉地太阳就落了山,李恪就在门房里静坐了三个多时辰,跟陈文的猫都混熟了。
眼见着时间不早了,李恪起身走出门房,恰好李泰和李治走进殿门,彼此都有些惊讶。
李恪急忙向前迎了两步,躬身一揖:“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李泰轻拍了李治一下,李治上前拱了拱手:“见过三皇兄。”
李恪笑道:“不必客气。”
李泰上下打量他一通,笑着问道:“三哥,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李恪微笑道:“父皇下诏召我来的,我当然得先见父皇。”李恪扭头看一眼房门,无奈地说道:“谁能想到一等就等了三个多时辰,早知道我就过去找你了。”
“这么久?”李泰也看了一眼房门,低声问道:“父皇是有什么事吗?”
“张俭张师约进去面圣了,估计是东征的事吧。”
李恪虽然等了很久,但是他一点都不怀疑老爹是故意让他等着的,老爹这个人有事说事,他真不矫情,不会干那种无聊无意义的事。
“我们来的真不是时候。”李泰笑着邀请李恪去东宫,李恪也没地方可去,便笑着答应了下来,他们兄弟几个刚一转身,忽听背后的房门响动。
扭头一看,果然是皇帝和张俭走了出来,他们赶紧迎上去,整整齐齐地躬身一揖:“拜见父皇。”
李世民一看到他们,心里就控制不住地高兴起来,他们看到李世民可不全都高兴,尤其是此时的李恪,他的内心无比的忐忑和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