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丽的大对卢泉盖苏文杀死了荣留王,拥立荣留王的侄子高宝藏为王,并自封大莫支离,因此李世民下诏册封高宝藏,命相里玄奖持节前往高句丽。
相里玄奖不过就是前去走个流程,举行个仪式而已,有什么必要发份急奏回来?
李世民接过奏报轻轻的撕开,快速的看了一遍,看完把奏报恨恨地往桌子上一摔:“哼,好大的胆子!”
长孙无忌有三分焦急的询问:“怎么了?”
李泰则直接拿起了奏报,就在李承乾的面前展开,奏报上字数并不是很多,很快就看完了。
原来高句丽的泉盖苏文弑主专政之后,变得野心勃勃,由于前次高句丽联合百济攻打新罗一事,大唐只是派使者前来劝解,并没有什么强硬的手段。
当时是苏烈把百济给打败了,高句丽不得不撤兵。这回高句丽觉得自己行了,又要发兵新罗。
现在新罗和百济都已经是大唐的附属国了,那能让他随便打吗?
相里玄奖就上去相劝,国王高宝藏就是个傀儡,泉盖苏文气焰熏天,说新罗有五百里土地原是属于高句丽的,他要拿回故土。
相里玄奖说要论起来那原本都是大唐的国土,大唐都没计较,你有什么资格计较?
泉盖苏文一下就被激怒了,不只不听劝告,还出言不逊,大骂了相里玄奖一通,直接就点将发兵攻打新罗去了。
李世民脸一沉,气呼呼的一捶桌子:“高句丽居然如此不把大唐放在眼里,真以为朕不敢东征么?”
“陛下要东征吗?”长孙无忌很是吃惊,这个决定可不能轻易的下,这太吓人了。
李世民斩钉截铁的说道:“必须东征。”
李泰和李承乾对视了一眼,谁也没说话,就双双望着李世民。
长孙无忌看一眼李泰手里的奏报,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泰把奏报递给长孙无忌,长孙无忌看完以后,恨恨的哼了一声,说道:“高句丽属实可恼,不过现在确实不宜东征,陛下,你可不能逞一时之气,伤数十年根基呀。”
“舅父所言甚是,阿爷你要三思啊。”李泰也不同意东征,现在东征不是最好的时机,大唐还需要稳定发展几年。
火炮也还不能在战场上大面积的应用,一个是量不够,一个是杀伤力不强,李泰在等糖,糖不到手,李泰没有打仗的打算。
“不用你教训我,滚回长安去。”李世民突然发了火,吓得李泰不知所措。
他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想再劝几句,于是他向前一步,正准备硬着头皮开口,手腕却被李承乾给紧紧的抓住。
李承乾把他向身后一拉,然后超过他半个身位,拱手一揖:“儿告退。”
李世民没吭声,李承乾又拉着李泰向后退了三步,转过身推着他走了出去。
李泰只知道为国事要坚持己见,李承乾却知道不能顶风上,眼瞅着老爹正在气头上,你得学会避其锋芒。
有话以后寻机会慢慢说,这时候你跟老爹硬杠,他不揍你就算便宜你了。
看着他们哥俩的背影消失于视线之外,长孙无忌轻叹一声:“高明懂事了。”
李世民也深感欣慰,不料长孙无忌又补充了一句:“他早若如此,太子的位置,哪轮得到青雀来坐?”
一听这话,李世民斜了长孙无忌一眼,不悦地说道:“此高明非彼高明。”
如今的高明,是个人都知道他就是前太子李承乾,但是谁都不能并且也不敢承认他就是李承乾。
太子之位,罪臣逆子李承乾没资格坐,外臣义子唐直更没资格坐。
就算是向全天下公开恢复李承乾的身份都没有用,太子这个位置,他们兄弟可以轮流坐,但不能轮圈坐。
“嗐!这我还不知道吗?我就是替高明可惜,早点回头,何至于此?”
李世民绝不允许太子的位置再换人,这一点长孙无忌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他真的只是感慨一下而已。
无论长孙无忌发出什么样的慨叹,心里有多少的可惜与遗憾,这事都不该也不能起念,否则就是逆揭龙鳞。
“可惜什么?他的性命以及今日之富贵皆是青雀所赐,他若是起一丝妄念,当真是其心可诛。”
李世民是坚决不可能再换太子的,这跟哪个儿子更优秀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就像当初他明知道李泰比李承乾更优秀,他照样一点机会也没想过给李泰。
当初的李承乾都烂到根了,他也坚定不移的要稳固住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如今也是一样的,别说李泰依然很优秀,就算李泰浑身是毛病,他也会昧着良心装瞎。
于公,太子是国之重器,不是随便就可以换人的,换的越是频繁,起念的人就会越多。
于私,就像李世民说的,李承乾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可以说全都是李泰赐予他的。
他若是对太子的位置起妄念,那可真的是禽兽不如了,做人要懂得知足和感恩,而不是一味的利己。
“不说这个。”长孙无忌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他略带几分焦急的问道:“你是真想东征么?”
李世民重重的“嗯。”了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脸色很是阴沉,浓浓的愁苦之中透出令人生畏的坚决。
长孙无忌的心都一紧,他太了解李世民了,从李世民的这个表情上,他就能感觉到李世民这次说的是真的,而且是一百头牛都拉不回的那种真。
“你觉得我们现在东征有几分胜算?”长孙无忌在心里掂量掂量,东征确实有胜算,但不多。
不可否认的一个事实就是即使东征成功了,大唐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太小,不是不想东征,而是怎么算都不划算。
“你只打有胜算的仗吗?”李世民考虑的就不是胜算的多少,也不是代价的大小,而是他想打,他怎么想都觉得必须得打。
李世民顺手抓起一个卷轴展开,长孙无忌抻脖子一看,是张地图。李世民的手指圈画着高句丽:“你说该不该打?”
“该打,但不该现在打。”
李世民轻轻的摇了摇头:“要说时机,至少也得十年后再打才对。”
长孙无忌长长的“嗯”了一声,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你既然都知道,那为什么”
“十年后,你觉得我还打得动吗?那时要打,就得青雀去打。”
李世民盯着长孙无忌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说道:“自隋末以来战火不断,百姓思安、民心厌战,既然这仗早晚都得打,那战之罪,就由我来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