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婉这一上金殿,直接把所有人都打得风中凌乱,谁都没有这个思想准备。
其实不管是李世民也好,长孙无忌也好,众大臣们也好,无论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心里都有一个共识。
那就是阎婉这顿揍,挨的绝不冤枉。
有了解阎婉的,知道她那个性子有多欠揍;有不了解阎婉的,但了解长孙涣,长孙涣虽然出身于第一外戚之家,但是他为人并不骄纵,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
可是这事它就不是个讲理的事,总不能说公主不占理,就可以随便打了吧?
动手打公主,排除精神病因素的话,那应该只剩下两个原因了,一个是对方血上头了,另一个就是拿准了公主不敢声张。
巧的是长孙涣两条全占上了,而且第一条毫无疑问,第二条他判断失误。
他以为但凡有点廉耻心,与多人私通这种事也不敢声张,他忽略了一点就是但凡有点廉耻心,也干不出这种与多人私通的事来。
她既然这么干了,就证明廉耻二字压根没在她的世界里出现过。
你以为脸比命重要,她再怎么也不能豁得出去不要脸;她觉得脸是最廉价的东西,实现人与人之间随意联通的理想,才是对人性最大的解放。
为了自由,为了联通,为了自由联通,别说声张,阎婉都能掀起一场革命,只要对自己有利,哪管别人脸面?
自己的脸面?自己没有那玩意儿。
阎婉确实不敢声张,她怕声张开来之后,她会被皇帝赐死,就算皇帝饶了她,长孙家也得整死她。
云飞告诉她,揭皇家丑事是要灭九族的,只要她自己不说,长孙涣宁可冤死也不敢说,更何况长孙涣手里没有证据。
阎婉被打了,心里十分委屈,非常恨得慌,只不过自己没有能力报复也不敢声张,否则谁愿意忍气吞声?
听云飞一说,皇家为了脸面也会帮她出气,长孙涣为了保族人性命不敢吭声,她一下子就有了底气。
反正要是这么灰溜溜的回长孙府,以后肯定是没有好日子过了,长孙涣敢打她第一次就敢打她第二次,她说不定会被囚禁到死。
与其这么窝囊的活着,还不如放手一搏,拼一把大的,万一成功了,以后长孙家都得看她的脸色过日子。
云飞说的对,你必须让别人知道你不好惹,才没人敢惹你。你要是软弱了,别人就会无底线的欺负你。
阎婉知道她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亲娘下世早,祖母也死一年了,生父对自己还不如个路人,赶不走她就把她给锁在祠堂里。
阎家指望不上,皇家没有一点恩义,长孙家如同仇敌,她只能靠自己,于是在云飞的怂恿下,她鼓起勇气凭公主令牌硬是闯进了金銮殿。
李世民别无选择,除了给她撑腰还是给她撑腰,她毕竟代表着皇家的脸面,于是佯装震怒的拍案而起。
“把长孙涣即刻绑来见朕!”皇帝一声令下,武士即刻出宫,这长孙涣是真好绑,他就在宫门口站着呢。
长孙无忌今天必须得给皇帝个交待,他上朝就带着长孙涣一起来的,让他在宫外候着,自己先跟皇帝谈谈,他随时候传。
李世民一边下令去传长孙涣,一边安抚阎婉的情绪,赶紧给阎婉赐个座,小黄门子搬个绣墩过来,轻轻的放在了李治的那把椅子边上。
“谢父皇。”阎婉轻轻的叩了个头,十分得意的起身坐下。这回待遇挺高,连长孙无忌都没混上高座。
“如意,你夫妻到底因何争吵,且说个清楚明白。”
李世民不是才知道阎婉挨打了的,只是没打算过问,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阎婉作的太狠了,但凡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长孙涣都不能动手。
“他不同意我去阎府祭奠祖母,我给祖母守灵,他深夜闯入祠堂,不容分说的就对我拳打脚踢。”
阎婉一句话说得李世民差点坐不住龙椅,心慌的左右看看,谁有幂蓠借我一个,从头到脚我都罩上得了。
人都死一年了,才想起来守灵?原来守灵就是守着灵牌的意思吗?好吧,人家就是想寄托一下对祖母的哀思之情。
如果单纯的仅仅是这么回事的话,长孙涣能疯了似的,把她胖揍一顿?你到底在祠堂干什么了,大家心里好像多少都有点数了。
李世民一下子被她给为难住了,不往下问好像自己没有诚意给解决问题,连打人的前后因由都不问个明白,往下问是真怕她实话实说啊。
“当时什么人在祠堂侍候?”李世民决定问问别人,换个心眼缺的不太厉害的问,免得问出什么下不了台的事来。
“只有云飞一个人,他也来了,就在殿外。”阎婉属实是智商不太高,她这么急切的态度,一下就把云飞出卖了。
什么叫“他也来了,就在殿外”?你不如直接说“你快点问他吧,我们都商量好怎么说了。”
云飞跟她讲,上殿不要多说,只说是长孙涣打了你,然后再问你什么,你都别说话就哭,皇帝想知道怎么回事就会问我,我来说就是了。
阎婉急着给云飞找上殿的机会,结果一下把他们私下里打过商量的事,给暴露出来了。
别说皇帝大臣,就连坐她身边的小孩子李治都把脸捂上了,我的傻表嫂是真傻,一点水不掺的傻。
李治的小手捂完脸又捂心口,真是庆幸当初没听这个傻娘们的话,傻子给支的招,能有多高?真要听她的,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李世民只能装作啥也听不出来,他就镇定自若的下令:“传云飞上殿。”
云飞第一次走进金銮殿,心里无比的紧张,他一路弯着腰,低着头的向前走,走到中间偏前一点,跪倒高呼:“叩见陛下!”
“如意公主被打伤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驸马为什么会打人。”云飞微微直起身子,说道:“自我到长孙府上,驸马天天跟公主同房,他们感情很好。”
“公主到阎家以后,直接住进了祠堂,还下令把院门锁死,不许任何人进入,说是怕驸马多心。”
“前天夜里二更时分,驸马从祠堂后墙跳入,我以为是来了贼人,过去一看是驸马,就引他到祠堂门口。”
“我以为他们夫妻说话,我在场多有不便,就走开了,后来听到公主大哭,我过去的时候,驸马已经走了,我实是不知驸马为何会对公主大打出手。”
云飞比阎婉智商略高一点,起码人家知道编个漏洞百出的故事。
李世民正琢磨要不要夸夸他,编的不好不要紧,肯编就是个好态度,这时殿外传来一声报:“长孙涣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