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一句“准奏”,把李泰给整不会了,你这就准奏了,那我还奏不奏?奏好像我啰嗦,不奏我就自己做主了的话,过后你再不承认了,我能不能挨揍?
看李泰跟噎着了似的,李世民笑道:“有什么事,你说吧。”
李世民迈步向前走着,李泰就搀扶着他一起向前走着,边走边慢声细语的说着话。
“昨天我带雉奴去领军府看望兄长了,他过的很不好,吃的东西莫说寡淡,基本都是凉的,也没有随身衣物,被子薄的像纸,我想请求父皇多少改善一下他的生活。”
李世民缓缓的“嗯”了一声,略一思索,说道:“可以,明天早朝的时候你打个表上来。”
“哦,没必要吧?”李泰觉得这就是一句话的事,何须大惊小怪的打个表上去?早朝上该议的是国事,这不过就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你白纸黑字写下的奏章都会被建档保存,千百年后也有人感佩你的这份胸怀。”
李世民话说的很明白,你上个表,这件事就能为你搏得好名声,你不吭声谁知道这事跟你有关系?
“呃,好。”李泰虽然没有刻意求名的心思,却也不拒绝给自己搏个好名声。“父皇,这几天的奏章我都批好了,都没有下发。”
“很好,今天的御宴你参加不?”李世民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太子立的真是太对了,还是青雀做事最懂得分寸,知道主动把活都干了,也知道不越界。
“我不参加。”李泰对宴席没兴趣,没几样是他能吃的,除了特殊情况,他还是断酒肉的状态。
李世民为诏立太子大宴群臣三天,结果太子缺席两天,这是给谁庆祝呢?李世民想让他参加又不想为难他,就说道:“行,随你的便。”
李泰可以缺席,李世民是绝对不能缺席的,而且不管心里是苦是甜,都必须要喜滋滋的高谈阔论,成为宴席上的气氛担当,不然这饭你让别人怎么吃?
李世民也只能是强迫自己不去想令自己难过的事情,谁都知道他刚死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婿、一个外甥。
这些人不说全是他心尖上的人,也都是他掌心里宠着的人,更何况儿子的娘在后宫里撒泼打滚的哭,女儿在灵位前穿白戴孝的哭,姐姐在病床上寻死觅活的哭。
他谁都不能去想,只能强颜欢笑的招待宾客,群臣也没什么别的话好说,一个接一个的上前恭喜皇帝选了个好太子,车轱辘话照三天说。
“哈哈哈”李世民一边借酒消愁,一边举杯大笑:“我这三个嫡子,你们都是知道的。”
“当初立承乾为太子的时候,我便说过其实青雀更为聪颖可爱,那时候青雀才是我的心尖上的肉啊,只为长幼有序,才无可奈何的立了承乾。”
“现在立青雀为太子,偏偏又正是雉奴最为乖巧伶俐的时候,说实话宣诏的前一刻钟,我都还存着立雉奴的心思,都只为立嫡立长的规矩不可破,朕才不得已而立青雀啊。”
李世民说完,放下酒盏,一声长叹:“人生何能肆意妄为?纵为帝王亦不可随心啊。”
李勣闻言笑道:“陛下不以天下大器私君所爱,以杜祸乱之原,可谓能远谋矣!”
众人急忙纷纷表态,也整不出什么更好的词儿,就一个个点头不止的说着:“正是此理。”
李勣一扭头,看着身边的长孙无忌,微笑着问了他一句:“长孙司徒,你看呢?”
长孙无忌一直都是一脸僵硬的笑容,坐在这里参加御宴,看起来欢天喜地的,其实他心里堵得都没缝儿。
李泰做了太子,他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正琢磨要不要寻个退路,李勣点名问到了他的头上。
长孙无忌笑笑,淡然的说道:“陛下文治武功远超前朝所有帝王,陛下做出的选择自然是圣明无比的,这有什么可说的?”
“辅机呀辅机。”李世民点指着长孙无忌,笑道:“你怎么也学会虚言奉承那一套了?”
君臣们正举酒言欢,一边吃着一边喝着,说说笑笑的聊得热热闹闹,忽然陈文走了进来。
他走到李世民身边,小声的对他耳语道:“查抄侯君集家产时,搜出两个皮肤细嫩的美人来。”
李世民微转头,用看傻子的目光盯着陈文,这事有什么稀奇的吗?侯君集府上要是连两个漂亮点的女人都搜不出来,那才值得奇怪呢。
陈文也无奈,下面的人就大惊小怪的报了这么个事上来,还要请示陛下如何处理。
他只好向前又悄悄的补充了一句:“听说是从小到大只吃人奶,没吃过别的食物。”
李世民表示有点兴趣了,这个老侯挺会玩嘛,这玩的真花花,俩成年人光吃人奶,那得多少奶妈?就算一整天啥也不干,一直吃也未必能吃得饱吧?
“带上来。”李世民一嗓子引得众人都放下了酒杯,齐唰唰的看向他。
“陛下,出什么事了?”萧瑀还以为抓到什么刺客、奸细一类的了,于是关切的问道:“带什么人上来?”
李世民哈哈一笑,玩味十足的环视一圈,说道:“你们说,在座的谁最怕老婆?”
怕老婆这回事自古有之,但是男人有个通病,就是这个事在家怕行,谁都不愿意摆到明面上来公开承认,于是乎一个个的跟比赛似的喊着:“怕老婆还算男人吗?怕老婆的绝不可能是我!”
李大亮更是豪爽的笑道:“怕老婆那是文官的事,武将可没有怕老婆的。”他这一句话搂倒了半朝臣子,所有的文官都让他捎带上了。
“谁说武将没有怕老婆的?”马周也是喝得兴起,一拍桌子吼道:“李靖就是个怕老婆的,他被老婆欺负得躲到小妾房里好几天不敢出来。”
李靖正喝酒呢,他觉得这话题很无聊,他根本没参与,没想到躺枪了,他刚要张嘴反驳两句,李大亮喊了起来。
“那是怕老婆吗?那分明是不怕老婆才敢住小妾房里,你敢吗?”
李大亮指着马周叫上了号,马周不可能服软,他脖子一梗:“我有什么不敢?别说住小妾房里十天半个月,把小妾扶正我都敢,你敢不敢?”
“行了,行了。”李道宗赶紧站出来和个稀泥:“吵什么吵?要我说敢娶小妾的都不算怕老婆。”
李道宗真的只是想劝个架、和个稀泥,真的没想针对谁,可是他这一句话说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唰唰的聚焦到了一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