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最近的器官就是胃,如果说你不能打动一个人的心,那就先打动他的胃。看着一大桌子的菜,李世民眉开眼笑的,有个爱研究美食的儿子,是真对得起咱这个胃。
羊方藏鱼也叫一羊十二吃,做法不算复杂,但很耗时。将大块新鲜羊腩放盐、小茴香、姜片,再放些花雕酒,充分的按摩让味道融入到肉里,腌制一会儿上锅蒸多半个时辰。
再把鳜鱼头尾去掉,剔除鱼骨和鱼刺,去皮留下净鱼肉,将鱼肉剁成鱼泥,加入调味料拌匀,将鱼泥铺在羊肉上,两边夹层,蒸制一刻钟,此时将鱼骨熬成白色汤汁,加入调味料,将汤汁淋在正好的羊方上,小火炖上一刻钟。
为什么叫一羊十二吃呢?因为还有香酥手抓羊排、浓汤烧羊腿、香辣羊蝎子、黑蒜劲爆羊腩、老汤全羊杂、手抓羊头、红柳木烧烤、巧拌羊肚、五福拌羊肉、羊芹细,而最值得一说的就是五宝汉蒸全羊。
五宝汉蒸全羊就是选用小羊羔肉,配上枸杞子、甘草、决明子、当归、大红枣,再铺洒上厚厚的一层调味料蒸制一个时辰。
大大的圆形转桌,边上一圈的高背太师椅,光是这个桌和椅,大家就满意的不得了。
盘腿小桌的吃法真的是不够舒服,也不够热闹,优点是足够优雅,话说一帮汉子坐一起吃饭,谁追求优雅?
李唐皇室对牛羊肉,尤其是羊肉有着天生的好感,本身就爱吃羊肉,只是做法太简单,涮羊肉不会切薄片,基本就是水煮了,烤羊肉就是在火上烤,抹一点盐就算是放佐料了。
李泰就不一样了,他脑子里关于羊肉的做法有很多,虽然上辈子也没当过厨子,经济条件也不足以让他顿顿吃羊肉,但是他看过电视上一些跟美食有关的节目,有时候画画也是要照着菜谱上的图练习,看过很多的菜谱。
羊肉居然能鼓捣出这么多的花样,摆上来那真叫一个色、香、味俱全,光是看着就足够赏心悦目了,这个味道弥漫开来,真的是令人食欲大动。
“父皇,雉奴留下,我去东宫陪皇兄吃饭。”李泰为母守丧发愿吃素三年,李承乾忌口不能吃羊肉和鱼肉。
李世民一看这么多好吃的,让他两个爱子蹲一边吃素,他怎么感觉有点残忍呢?
“都留下,谁也不许走。”李世民看一眼李承乾:“忌口也不差一顿。”又斜一眼李泰:“你请我们吃饭,你不吃我们敢吃吗?”
李承乾很开心,在这儿吃总比偷着逼御厨给他做要好。李泰也不抗拒,他吃素也不吃纯素,他只是绝对不吃肥肉,而且陪李世民吃饭的时候,他是百无禁忌的,老爹给什么就吃什么。
好酒好菜好心情,君臣共乐把酒言欢,自然是少不了歌舞,三个皇子都不饮酒,却只有李治一个人闷头大吃,李承乾和李泰都盯着歌舞伎,目不转睛的看着。
李承乾看到一群舞者长袖如波如浪的甩起,他的心也随之起伏不定,这一群莺莺燕燕捆一起,也不如称心一个人舞的好。
舞姿总有相似之处,李承乾如今也只有看着她们望梅止渴了,思念突然之间涌上心头,才知相思是那么浓。
李泰看着她们一个个舞姿翩跹,脑海里不断的产生幻觉,最擅长记住人物脸型的画家,居然看谁都是同一张脸。
直到看得自己眼睛泛酸,他才眨了眨眼,注意力渐渐的从脸上转移到了裙子上,鲜艳的彩衣,裙带飘飘,舞者高抬腿,裙角如扇,舞者一转身,裙角如轮。
这衣裳美固美矣,终是有些单调,李泰心里暗暗的设想,若是把孔雀的尾巴绣到裙子上,一转一旋之间流光溢彩,必然美若虹霓。
厅上有人跳舞,廊下有人奏乐,李泰的注意力又转到了乐器上,廊下有乐师二十多人,演奏着十来样乐器。
李泰静静的听着,这曲子好听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这曲子听起来很是欢快,适合配舞。
李泰就琢磨着有没有什么音乐,听起来安静详和,然后节奏慢慢的快起来的,抽时间要和教坊司的人沟通一下。
李承乾夹一块焦香的羊肉放进嘴里,一下就想起了跟称心一起烤羊肉的情景,不由得暗暗的红了眼圈,恰好这一幕落进了长孙无忌的眼中。
“高明,心思别太重了,好好吃饭。”长孙无忌故意跟众人说道:“太子贤孝,从昭陵回来以后一直茶饭不思的。”
长孙无忌一说话,李泰的神思也收了回来,静静的夹起一块羊肉,放到李治的碟子里。
李治连看都没看羊肉一眼,他倒是抬起头盯着长孙无忌:“舅舅,你怎么往皇兄心上捅刀子啊?”
长孙无忌让他说的一愣,李治赶紧解释道:“不是你把称心的塑像给砸了吗?昭陵是皇兄和称心相遇的地方啊。”
“啪!”李泰狠狠的把筷子摔到了桌子上,伸手拎起李治就给拉了出来,沉着脸喝道:“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吗?谁跟你说话了?”
李治委屈巴巴的一甩胳膊,把李泰的手给打开,挺着胸脯嗷嗷大喊:“不是你说不能在皇兄跟前提称心的吗?我问你提昭陵行不行,你说不行,你说一样是往皇兄心上捅刀子,那舅父提了就不是往皇兄心上捅刀子了吗?”
“我管不了你了,是不是?”李泰抬腿就是一脚:“你给我滚!”
李治说话快,滚的更快,别看腿短,倒腾的跟车轮一样就滚出去了。
李泰转过身,极度尴尬的看着李承乾:“皇兄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提昭陵谁心里都不会好受,他缺心眼,我,我这就揍他去。”
李泰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出殿门没多远,李治就从旁边跳了出来,李泰弹了他脑门一下,他扯着李泰的胳膊:“二哥你蹲下。”
李泰蹲下来,他一下蹿到李泰的背上,李泰背着他一步一步朝立政殿走去:“雉奴,你太坏了,你干嘛非把气氛搞的那么难看?”
“哼。”李治搂着李泰的脖子,看着满天的星星:“舅舅就想替皇兄卖好,我偏让他卖不成。”
“雉奴,你是真不知道得罪一个人有多可怕,伤一颗心只需要一句话就够了,暖一颗心可能一辈子都不能成功。”
“我知道啊,他说要杀我的时候,我的心就伤透了,我能让他难受一分就赚一分。”
李泰沉默了,他好像没有资格说李治不对,许李承乾伤害他,就不许他反击么?
回到立政殿,才坐下来,一盏茶都没喝完,云海就急急忙忙的来报:“二郎,陛下召你去甘露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