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抬头看看天,天上除了星星就只有一个半圆不圆的残疾一样的月亮,这有什么看头?自己好心劝他回屋睡觉去,他就阴阳怪气的来一句什么左腿右腿的,啥意思?
你不就是回来挨了太子一顿骂吗?你还能有啥别的心事?
话说李泰上山又被风吹又被雨淋的,着实是很辛苦,好不容易跑回了城,一进宫门就有小黄门子在等着他,说是让他速去东宫。
李泰真是拿出了敬兄胜过父的态度,都没先去看爹一眼,直接就策马跑到东宫。两脚是泥,半身是水,就这么狼狈的出现在了李承乾的面前。
他笑吟吟的走上前,冲着坐在轮椅上的太子恭恭敬敬的一个深揖:“见过皇兄。”
“罢了,以后不必再拜了,虚情假意的何必呢?”李承乾阴沉着脸,语气腔调都极其的阴冷:“心里既然没有我这个皇兄,嘴上叫着也没什么意思。”
李泰琢磨着最近也没惹他,忌口的事他自己也同意了,而且他真要是不想忌口,他还弄不到自己想吃的东西吗?
难道是因为父皇封自己做了国策将军的事,刺激到他了?要是这件事的话,那真的对不起了,我不能因为你不高兴就放手。
“皇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直说不好吗?”李泰也没动地方,就站在李承乾的面前,略低头的看着他。
李承乾转动轮椅,走到桌边抓起一张纸举着给李泰看,李泰虽然看不全,却也能清楚的看出来,那是他画的招医榜。
“你四门贴告,满城宣扬,就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有足疾,是不是?”
李承乾今天是第一天去府衙,就赶上了个雨天,本来心里就挺郁闷的。到府衙还没进屋,就看到门口的告示牌上贴着招医榜。
左半张画着的分明就是他的脚,右半张上面写着具体的症状,李承乾第一眼看到招医榜的时候,感觉到的就只是强烈的震撼。
画的实在是太像了,就像把他的脚按到上面了一样,症状以及发病过程也写的分毫不差,他真的没想到李泰居然贴出了招医榜,震撼之余他真的是感动的热泪盈眶。
可是感动维持了不到三分钟,他又冷静下来了,他想起了长孙无忌的话,想起父皇对他的日渐冷落和对李泰的恩宠日甚。
他的太子之位受到李泰越来越大的威胁,李泰能有什么好心给自己?
他出招医榜必定也是为了针对自己的,不可能真的是为自己好,若不然看那纸的边缘也知道贴了有些日子了,怎么一个医都没招进宫?
他出招医榜不是为自己好的,这只是他争宠的一个手段,他就是装成对自己好的样子给父皇看的。
他一招真够阴损的,把我的足疾宣传得人尽皆知,又不真心招医。
李承乾越想越是这么回事,他决定当面揭穿李泰,宁愿撕破脸,也要扯下他的面具,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多么虚伪的人。
李泰看着那张招医榜,无奈的苦笑一声:“皇兄,你若是没见到这张招医榜,只是听别人说我出了招医榜的话,你这么说我还能理解,你自己好好看看招医榜,那上面有一个字提到人名了吗?”
“还用在这上面提吗?皇宫内外、朝廷上下有谁不知道我有足疾?”李承乾认准了李泰就是没安好心:“况且只要派个人读榜,就可以大大方方的说有足疾的人是太子了。”
李泰无奈的叹了口气:“皇兄,知道的人不用我宣传也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不知道的人,只知道发榜的人是魏王,怎么会知道生病的人是谁?”
“你不用狡辩,长安城里最好的郎中都在太医院,你真心为我招医就不会在城里发榜,你这分明就是作秀,就是做给别人看的。”
“你怎么知道我只在城里发榜的?我前前后后画了一百多张,交给驿丞分散至全国各大城关。”
李泰话还没说完,李承乾就指着他开吼:“你故意的!你明知道我的脚治不好,故意假惺惺的发榜,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有多么的仁义。”
“对!”李泰坚决的肯定了他的说法:“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你说啥都对!”
李泰说完,气呼呼的一转身就走了。
走出东宫,李泰没有多开心也没有多难过,因为李承乾说的对,他说的确实是对,对又怎么样呢?你明知道又怎么样呢?父皇还是会相信我是真的为你好的。
李泰从来想要的都只是李世民一个人的信任,其余的人全都无所谓,只要骗得过李世民一个人就行,别的人都可以清醒。
离开东宫,李泰直接走向甘露殿,他这形象吓了陈文一跳,按关宫门的时间算,他也该进宫有一会儿了,怎么连衣裳都不换?
“四殿下,你这是?”陈文想拦他一下,他沉个脸冲陈文咧了一下嘴角,就往前走。
李泰推门进去,李世民正在批阅奏章,抬头看他满脸阴云密布的就走了进来,李世民笑道:“怎么了?路修不成了?”
李泰走到桌边,随便的拱手一揖:“拜见父皇。”
“免礼,坐。”
李泰撩袍轻轻的坐下:“修路的方案的定妥了,就和我上次说的一样。”
“那你这是怎么了?”
“皇兄看到我贴的招医榜了,他骂我,说我故意败坏他的名声,说我就是做给你看的。”李泰一脸的怨气加委屈,就像谁冤枉他了一样。
李世民冷哼一声:“不知好歹的东西,他既如此说,明天下令把所有的招医榜都收回。”
“那怎么行?”李泰一下又着急了,转过来替李承乾说话:“他在病中难免心焦,说几句气话也正常。撤了招医榜,万一民间有良医,岂不是错过了?”
李泰一句话说得李世民眉心舒展,皇家最难得的就是亲情,他对亲情的珍惜是最能打动李世民的地方。
看他一身的狼狈,李世民也不忍心留他太久,赶紧就让他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清晨,李泰早早的起来,依旧是跑步、吃饭然后去听政,他盘算着下朝以后,跟阎立德再好好的研究一下修路的事,却没想到阎立德今天居然没来上朝。
李泰眉头紧皱,阎立德该知道自己今天要找他有事,他为什么没来呢?仔细看一看,阎立本也没来,阎家是出什么事了吗?
该不是阎婉绣龙袍的事暴露了吧?应该不是,是的话不能这么安静,那一颗炸雷扔水里,不得炸翻全城?
李泰伸个脖子向群臣中间扫视,目光收回之时,忽然发现久不上朝的李靖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