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实在是没绷住脸,被他给逗得“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扔石头倒也合理,所谓落井下石嘛。
既然是他的衣服湿了,陆清的衣服给他穿也是正常的,他也不能让陆清穿着中衣满街招摇,李世民心里的石头放下一多半了。
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要上朝了,李世民站起来很严肃的警告李泰:“以后再给我送礼物不需要挑日子,哪天都可以送,一天多送几遍也行。还有你再作新画,必须让我先看一眼再送人。”
说完他抬腿就走了,龙行虎步走的甚是威武。
“是。”李泰恭恭敬敬的低下头,听着他的脚步声和开门声,直到他关上了门,李泰才一脸憋屈的抬起头。
这个皇帝老爹,说的可真是轻巧,还让他看一眼再送人,这一眼没看的都连筐抱走了,他看一眼还有机会送给谁?
早朝的时候李泰抬头看了一眼,李世民那张脸也看不出来喜怒。说实话李世民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是好是坏。
昨天夜审御膳房的小黄门子,折腾到三更时分。
那小黄门子身上藏有砒霜,他自然是不肯招认有害人之心的,只说是用来毒老鼠的,一时疏忽带到了御膳房,他并没有拿出来过,没有害过人。
他以为死就是最大的一关了,只要豁出去死,咬紧牙关,谁也没办法从他的嘴里套出实话。
他不知道的是,有多少比他硬上十倍百倍的硬汉,在刑具面前都是求死的。死,在特定的情况下并不是一种惩罚,而是一种奖励。
想死那得付出代价,没有实话想死是不可能的。
得到实话的李世民差点拿砒霜泡茶喝,心都要碎成沫了。却原来是李承乾身边的大太监秦胜,悄悄的给了小黄门子砒霜。
这件事秦胜死抗,就是不承认跟太子有关系,他说是他自作主张起了歹心,他让小黄门子在李泰回来之后把毒药洒到汤碗里。
立政殿里九殿下和两位公主的饮食一直是李泰负责的,无论这汤谁喝了,结果都令秦胜满意。
李泰有事那是最好的,一了百了了。李泰没事,他也得为这件事负责,就算能保住命,也保不住他的王位了,从此便没有了跟太子竞争的实力。
秦胜说是他眼见着魏王身受皇宠,太子的权力都被他夺走了,一时心急便做下了糊涂事,这件事跟太子丝毫的关系都没有,太子至今毫不知情。
说实话秦胜心里恨如烈火,不恨别人,就恨那个小黄门子,身上有砒霜为什么不放?你改放巴豆是给自己挖坟呢吗?这坟挖的,连我都让你给埋了。
小黄门子也不知道是缺心眼还是心眼太多了,他不能确定那个汤碗是不是送往立政殿的,于是他记住了那个碗,决定先放点巴豆。
宫里人都娇气,吃了巴豆肯定会传御医,如果御医去了立政殿,那他等李泰一回宫,就往这个碗里放砒霜。
没想到没挺到李泰回宫,才半个时辰御膳房就被封了,所有的人都被控制了起来,他藏在靴子里的砒霜也被搜了出去。
李世民这个后怕,层层冷汗浸透了中衣,夜风一过遍体生寒。
秦胜和那个小黄门子谁也没机会看到早晨的太阳了,东宫也被封为了禁地,夜里三更天所有的侍卫进行换班,东宫除太子外,所有的人被调离、关押、审讯。
东宫这边还没审出结果,暗中监视李泰的密探又出现在李世民的眼前,李世民心都突突,生怕听到他不想听到的消息。
密探说魏王把晋王哄睡之后便登梯望昭陵,三更之后才下来,现在在画室写东西。
李世民担心李泰,便亲自过去看看他,结果他竟然是在为李治闹病这事,深深的自责,在院子里望着昭陵挨了半宿的冻,又熬夜给李治重新安排菜谱。
虽然这件事怎么都怪不到李泰的头上,但是李泰这个做法却深深的触动了李世民。这孩子意识到自己有错之后,有悔过的态度,有改正的行为。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李世民不自觉的又想到李承乾,李承乾犯多少错误不说,他哪有一次主动承认错误?哪有一次真心的悔过?又哪有一次有改过的行为?他反倒是一次次的变本加厉。
李泰望一眼对面,李承乾又没来,他看着那空荡荡的位置,心里暗暗的琢磨,天气也暖了,硝石也有了,海鲜路远,运点河鲜过来应该做得到的吧?
当然没问题,别说是天家皇子,就是稍有点钱的富豪人家也经常吃鱼,平常百姓家摆个宴席也吃得起鱼。
李泰的脑子里疯狂的搜索鱼的做法,红烧的?糖醋的?清蒸的?煎鱼?烤鱼?水煮鱼?
我的亲哥,我都绞尽脑汁了,这么多款总有一款适合你吧?不喜欢没关系,做好吃了你就喜欢了,下朝我就去找御厨研究各种鱼类的花式做法。
李泰净想鱼怎么做好吃了,根本没听到今天早朝都有些什么事,他正发呆呢,忽然听李世民笑道:“朕要去阎尚书家坐坐,众位爱卿可陪朕同去。”
阎立德和阎立本这哥俩都懵圈了,老阎家居然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请动这一金銮殿的人到家里做客?
众人纷纷向殿外走去,长孙无忌过来拍了李泰一下:“惠褒,你想什么呢?这一早晨就看你发呆了,赶紧走吧。”
“舅舅”李泰礼貌的低头一揖:“我就不过去了,雉奴昨天吃坏了肚子,他身体不舒服,我回去陪陪他。”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跑个肚算什么事?再说你又不能替他难受,宫里还缺人侍候他了?”
长孙无忌不容分说的扯起李泰就往外拽,李泰只好边走边和他说:“雉奴真的不舒服,再说这么多人陪父皇过去,也不差我一个。”
“怎么不差你一个?这么多人也没有管他叫爹的。”
“……”李泰硬是被长孙无忌给怼得无话可说了,他被长孙无忌给拉进了轿子里,只能是跟着走一趟了。
长孙无忌扭头笑呵呵的看着李泰:“惠褒,你多久没去过东宫了?”
“有些日子没过去了,皇兄出什么事了吗?”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自从他监斩了百济使臣之后,便卧床不起,也病了好几天了。”
“监斩?什么时候的事?”李泰真的是太不关注东宫了,他甚至故意的回避跟东宫有关的消息。
长孙无忌跟他讲了皇帝下令判百济使臣汤镬,让李承乾监斩的事:“他许是吓着了,你抽空过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