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府的文学馆基本建好了,过几天李治就要来这里读书,李世民今天微服出来,就是想看看文学馆建的怎么样,都安排了什么人教李治什么科目。
李泰不在,陪皇帝四处走走的光荣任务,自然就落到了李淳风的肩上,君臣二人谈笑风生很是惬意,这时一辆车马大轿疾驰到了门前。
他们很是意外,这魏王回府就算坐轿也该是人抬的小轿,车马大轿直接跑到内宅,这情况不太正常。
接下来看到的情况就更不正常了,陆清和李泰先后下轿,这侍卫和主子一起坐在轿子里,要是有刺客的话,俩人一起死就算是尽忠了呗?
一起坐轿子也行,衣服是怎么回事?看他们衣衫不整的下轿,李世民感觉眼前直发黑。
李承乾弄个称心,李泰又整个陆清?
陈文对皇帝说太子对下人过于宽容,称心居然跟太子共用一个勺子,李世民一听就知道他这话的背后是什么意思,俩大小伙子用一个勺子喝东西,这能正常吗?
李世民当即让密探去查,刚好那天李泰送给李承乾一个逍遥椅,结果外面电闪雷鸣,屋里雨暴风狂。
真是亲兄弟,都挺有才,一个能发明新物件,一个能创造新玩法。
共用一个勺子的那面是实锤了,同乘一辆车的这面还有的怀疑吗?
李泰今天穿的是蟒龙袍,陆清今天穿的是六品校尉官服。若是随便的常服,李泰还能说衣服是他自己的,现在想瞒也没有瞒这条路了。
“阿爷”李泰三分窘迫两分紧张的扯出一脸假笑,连动也没敢动一下,就站在原地扮演傻孩子,跟犯了什么错误被逮着现形了似的。
陆清低着头不敢抬,像被雨浇了的鸡崽子,使劲的降低存在感。
看他们两个这副模样,李世民感觉眼前又黑了一层,能不能大大方方的?你们就装个没事的样儿出来,骗骗我不行吗?
“穿成什么样子?”李世民脸一沉,不耐烦的说道:“赶紧换衣服去!”
“是。”李泰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抬腿之前还回身拉了陆清一把,陆清跟触电了似的,把他的手甩开了。
李世民几乎就要站不住了,若不是李淳风还站在旁边,他必须保持着帝王威仪,可能就软软的瘫下去了。
李泰和陆清跟做贼了似的跑进屋里换衣服去了,李世民向前两步,把车夫隔离开,挨个的问了一遍。
知道他们去阎府的时候穿的很正常,从阎府出来的时候,衣服就那样了。
他们跑阎立德家里干啥去了?车夫只知道是阎府来人下贴请他们过去的,什么事他们是不可能知道的。
换个衣服,换了小半个时辰,李泰跪趴在池塘边上把衣服弄湿了,裤子弄脏了,身上也沾了泥水,他洗个澡然后换上新的蟒龙袍,清清爽爽的很舒服。
李泰出来发现皇帝不在,李淳风笑呵呵的看着他:“宫里来人说九殿下肚子疼,陛下就急忙回去了。”
李泰抬头看看天,今天多少些炎热,不太可能着凉,怎么会肚子疼呢?或许是有事找父皇,随便扯了个谎吧,李泰也想不出李治能有什么事。
“我也回去看看吧。”李泰急忙吩咐陆清:“备马,回宫。”
李世民刚赶到立政殿,不到一刻钟李泰就到了。
李治小脸蜡黄,喘气都没什么力气了,整个人软软的躺在床上,上吐下泻的折腾了小半天,他已经快虚脱了。
李泰坐在床边拉着李治的手,满眼心疼的看着他,又扭头问云海:“御医怎么说?”
“说是冰果吃多了。”云海心都在嗓子眼提着,李泰离开了七天,临走好一顿嘱咐他要注意饮食,冰果不让他们多吃。
云海真的没多给,李治也听话,虽然他馋冰果,也没偷吃,就半碗而已。而且连着几天都这么吃,就今天出问题了。
“冰果从哪儿拿过来的?同一坛冰果都谁吃了?”李泰不怕他冰果吃多了,李泰担心冰果里有人加料了。
云海看了一圈:“从御膳房拿过来的,两个公主多少吃了点,我和云夕、云离也吃了点。”
“你们都没事?”
“没事。”
李泰握了握李治的小手,略一思索又问道:“雉奴的午饭吃的什么?”
“主要就是炸肥肉酥和酥白肉。”
李治的午饭按规格的话,好几十道菜,基本上李泰就准他一顿四个菜,他主要也就吃一两样够了。
李泰点了点头,微笑着摸了摸李治的额头,一点都不烫:“没事儿,以后油腻的东西和凉东西分开吃,一起吃肯定会肚子疼的。”
肚子疼不是什么大事,头疼事才大呢,李世民现在就止不住的头疼,他静静的观察了一会儿,见李治不怎么折腾了,他便回了甘露殿。
正琢磨着要不要调查一下李泰和陆清的事,陈文倒腾着小碎步走到他的身边,面色凝重的唤了声:“陛下。”
“有话说,有屁放。”李世民闹心闹得心像猫抓,本来就站不住、坐不住的,他有话还不痛快说,找骂一样。
陈文左右看了看,他一摆拂尘,四边角落站着的几个宫女、太监纷纷躬身一揖,然后集体向外走。
李世民有点诧异却也没说什么,他看人都走净了,开口问道:“有什么大事么?”
陈文稍向前一点,躬身答道:“陛下,今天九殿下吃坏了肚子,我担心是饮食不够精心,就自作主张的封锁了御膳房。”
“嗯?”李世民忽然感觉脑瓜皮上冒了股凉风,倒不是担心陈文能做什么手脚,而是他既然说出来,那必是查出什么来了。
御膳房那是什么地方?那是绝对绝对绝对不可以出问题的地方,出一点问题都可能会要了皇族成员的命。
“在一个烧火的小黄门子身上,搜到了不干净的东西。”陈文小心翼翼的压低了声音,生怕惊到了谁。
但是这个事就不是声大声小的事,尽管他极小声的说了出来,李世民依然感觉入耳如雷。
李世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是谁?”
“人都关起来了,我还没问过,不知原委。”陈文太知道宫里的规矩了,该知道的事你可以知道,不该知道的,那我真不知道。
会是谁?李世民不敢想也不愿意想,但又不能不想。多么庆幸现在知道了,又多么的不想知道。
能把手伸到御膳房的人屈指可数,无论是谁对谁出的手,都是李世民不想承受的痛。
自己家里摆战场,心肝战脾肺,输的是谁?赢的是谁?伤的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