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行人到达太后的安寿宫。
离待客的大殿还有几步之遥时,雪球就哼叫着跑出来迎接,围着方悦安和尔尔激动跑转,尾巴摇出残影。
尔尔开心笑着,蹲下身去抚摸,轻声:“真好,你已经恢复了。”
“各位,里面请。”已有掌事嬷嬷出来迎接。
秦萱走至殿门口时,嬷嬷小声提点:“皇后娘娘,梁贵妃,庆华、永嘉二位长公主,都在殿中。”
秦萱轻声:“多谢嬷嬷。”
大殿内,太后高居于主位,左侧是皇后,右侧是梁贵妃。
下面左右两侧的首位,分别坐着庆华长公主和永嘉长公主。
秦萱带着儿女,给太后等人跪拜请安。
太后连忙抬手,声音和蔼温柔:“方家的,免礼入座吧。”
太后在方知意身上定了片刻视线,移向小儿子,还准备吩咐他,带方珣礼这唯一的男客去其他屋殿,单独招待,却见他已坐到了庆华身侧。
太后微微摇头,也不打算管了。
皇帝与她说,小儿子要夺人之妻时,她惊了一跳,怕小儿子做出什么过分事。
正好梁贵妃给齐王选妃,她便借此机会,赶快要给贺川张罗着,看看别的女子。
她还琢磨着,若贺川反抗不看,她给人绑着,扒着贺川的眼睛,也得让他看了。
还未等看,就听闻方知意和离了。
她反而松了口气。
方家众人落座的功夫,永嘉长公主与梁贵妃继续着刚刚的谈话。
她轻声撒娇问:“嫂嫂,知远哥哥这些日子为何不见我了,他到底何时能娶我吗?”
太后霎时侧眸,沉脸低斥:“永嘉!你是公主!”
真是一个两个的,都不给她省心。
梁知远是梁贵妃的侄子,皮相出众,很得她这小女儿永嘉的爱慕,整日追着人家跑。
梁贵妃嗔怪一声:“永嘉,慎言!你是公主,只有他求娶你的份儿。”
永嘉噘了噘嘴,失落道:“可他什么时候能求娶我吗?”
梁贵妃只道:“知远要参加来年春闱,最近应是在全力备考。”
永嘉不满,嘟囔着:“考什么考呀,直接做驸马不就好了。”
梁贵妃淡笑:“你不是不肯让你皇兄赐婚。”
永嘉侧头,身子后倾向椅背,目光落到方知意身上。
“我就是希望,他是心甘情愿娶我的吗!”
太后提高声音:“行了,今日宴席不是给你们说闲话的。”
方家人已经规矩坐好。
秦萱坐在永嘉身侧,向右依次是方悦安、尔尔、方知意。
方珣礼则坐到了贺川身侧,另一边是许晚音。
太后看向双胞胎时,瞬间转换神色,和蔼问话:“你们今年几岁了?”
两人的视线,还落在脚下黏糊糊的小狗身上,听此询问,同步抬头,齐声:“五岁了。”
太后看着两个可爱的小团子,心中郁气消散不少,眉眼柔和:“五岁就那样勇敢,可以保护雪球了,真不愧是将门之后。”
永嘉翻了个白眼,语带轻蔑:“有什么了不起的,也值得母后大动干戈,设宴招待,让我们作陪?”
她嗤笑一声:“不过是靠狗走了好运罢了。”
“永嘉!”梁贵妃皱眉,低斥一声。
“滚出去!”贺川冷沉的声音,同时响起。
永嘉梗着脖子站起身:“我说得有错吗?”她伸手一指,“还有她方知意,一个和离的妇人,怎好意思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出来晃悠,给别人添晦……啊!”
她突然尖叫一声,从椅子上窜了起来,跌坐到地上。
“雪球!你竟下死嘴咬我?”
永嘉看着小腿上,已经渗出血的伤口,目露不可思议。
“呜汪汪汪汪汪汪!”雪球龇着牙,再次攻击而来。
永嘉大惊,四脚并用,狼狈朝梁贵妃爬去,“嫂嫂救我!”
可还没等她爬出多远,雪球一个飞扑,死死咬住了永嘉的屁股。
霎时,惨叫与哭声响彻大殿。
狮子狗挂在永嘉屁股上,喉咙发出“呜呜”声,不时甩动身体,良久也不曾松口。
怔住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梁贵妃瞬间起身,赶紧唤来嬷嬷,“快,快将雪球摘下来!带永嘉长公主下去疗伤!”
她用帕子捂着嘴,有些不忍看。
太后别开头,皱眉挥了挥手,示意宫人赶紧将人带下去。
庆华长公主摇了摇头,为自己倒了杯酒。
皇后丝毫不在意这场闹剧,心中未有波澜,只是淡淡看着。
唯独贺川低低笑出了声:“永嘉,我们雪球自从病好了,就格外通人性,知好歹,辩善恶。你日后可要注意些。”
他的视线落在手执的白瓷杯上,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
永嘉呜呜哭着,已无力与他争论。
【哼!让你欺负我大姐姐!】方悦安的心声响起。
怀泽忙声劝着:【你快让雪球松口吧,咬得太严重,让这公主丧了命,我们这一百世就白费劲了。】
方悦安眼皮都没掀,无动于衷。
怀泽急得乱转,最后翻出命簿,快速查了查:【永嘉的原定命运并不好。】
【说来听听。】方悦安来了丝兴趣。
怀泽见她有所松动,赶紧讲:【她痴恋梁五郎,可梁五郎是个外室生的,身份并不体面,皇帝不同意这门亲事。她为嫁这男人,不惜与皇帝断绝兄妹关系,连公主的身份都不要了。】
【可婚后她才发现,梁五郎根本不喜欢女子,不仅冷待她,还整日和身边小厮厮混。】
【她忍不下这口气,回宫找了皇帝,可皇帝根本不想管她。那时太后也已过世,没了身份和靠山,她在梁家什么都不是,怕她出去乱说,梁家人暗中给她下了药,人就一点点病死了。】
方悦安心中痛快了些,轻哼一声:【她脑子出了问题,得此命,是活该,我可不管。】
怀泽趁机又劝:【那你赶紧让雪球松口吧。】
听到这心声的方家人,不留痕迹地互相对视一眼,又微微垂头。
那边,雪球终于松了口,宫人将它与永嘉一同带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