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悦安听出了些信息:【所以,在大姐姐这次回京,得东安王相救之前,还不曾认识他?】
怀泽:【对。】
【原定命运中,东安王知道你父亲失踪后,暗中派人照拂方家,还派了很多人,帮忙寻找你父亲的下落。】
【只是你父亲失了记忆,救他的那户人家,打着让女儿嫁给他,争取怀上孩子的算盘,有意将人隐藏,才迟迟没能将人找到。】
【贺川此次回京,是因太后病了,回来探望。】
【原定命运中,你大姐姐此时并未回来,贺川返回封地前,特意绕路去临沧的濯县,想暗中看看你大姐姐过得好不好。】
【若不好,他会不顾一切,谋娶你大姐姐,却途中遇到山洪,丧了命。】
方悦安轻叹一声:【命运呀。这个轮回册,有时候可真不是东西。】
【这么看,贺川这个人,也勉强可以吧。】她嘴硬道。
心中已经对贺川没了敌意。
反应过来什么,方悦安又有些气呼呼的。
【他觉得自己腿要好了,开始谋划着,接近大姐姐,就挑了个我们家,看起来最好接近的人?】
【我看起来,那么像个憨傻吗?】她摸摸自己的脸,实在不敢相信。
尔尔出声安慰:“他还是不够聪明,没看出你是扮猪吃老虎。这说明还是你更厉害。”
“对。”方悦安舒心翻身躺下,抱住妹妹,准备睡觉。
主打一个从不内耗。
怀泽没敢说:人家说府上厨子做饭好吃,让你再去府上做客时,你笑得可不像个憨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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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参加宫宴的日子。
秦萱早早让人给儿女制好了新衣。
方悦安与尔尔皆穿一身柿皮色如意纹上衫,柿肉色花叶纹下裙。
因天热,两人的头发依旧挽在脑后,缠有两条红色发带,坠着珍珠的尾端在背后垂荡。
方悦安颇为好动,两条发带不是缠在一起,就是搭上肩头。
所有人穿戴准备好后,秦萱带着儿女们,出门上了马车。
皇宫门口,车马络绎不绝。
方家大房的马车,等待着缓行片刻后,陆续在宫门口停下。
待方家大房主子们都下了车,一小太监上前恭敬道:
“陛下体恤,方夫人携幼女前来,不宜步行过远,特意吩咐奴才们备下一顶软轿,让夫人携二位小姐,坐轿前行。”
秦萱看着给日光晒得揪起小脸的方悦安,感激谢恩。
这时,方老爷的声音突然不合时宜地,从身后传来。
“好你个秦氏,入宫参宴,也不等我们两个长辈!”
不少人朝声音来处看去。
秦萱回身,看着小厮搀扶下,费力下车的方老爷,面色微沉。
昨日,中院差人过来告知,说两人带着伤病,就不入宫参宴了,以免殿前失仪。
殿前失仪不是小事,此说法很具信服力。
方老爷崴伤了脚,还摔得不轻。
郎中说,方老爷上了年纪,需要卧床多休息几日。
另外,这人向来惜命,又最是厌烦宫宴的憋闷,秦萱自然没有多想。
没成想,弄了这么一出。
看来,他们是担心,她会以怕殿前失仪为由,不带他们入宫,才与她玩了这么个把戏。
此刻当着众人的面,她如何也不能明着将人赶回家去。
方老爷扶着小厮,单脚站稳在地上时,额边已经出了细汗。
紧接着,柳丽娘也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她穿戴华贵得有些俗气,应是为了遮盖脸上没退彻底的红疹,上了厚厚的妆粉。
突然瞧到,还让人有些心惊。
秦萱言语中带着些意外,回道:“公爹怎么来了?您那日摔得半天没能起身,郎中叮嘱让您卧床的。”
“大爷还未归,您若有个好歹,他回来时儿媳如何向他交代?”
歪曲事实,再利用不明真相的众人之言,将事情坐实,是毁人声誉的常用手段。
别人如此做,多少能让人相信,可方继祖不行。
他年轻时,混事没少做,是京中榜上有名的纨绔,名声在外并不算好,言语也不具信服力。
秦萱如此说,听在其他人耳中,就成了方继祖这个老混球,竟做些让人不省心的事。
因是在宫门口,来参宴的大小将军的家眷,不敢驻足看热闹,却也不时投来目光,又和身边人对个眼色。
方老爷毫不在意那些视线,看向轿子,“正好陛下体恤,为我方家准备一顶轿子,快扶我过去。”
他吩咐着左右搀扶的小厮,一瘸一拐,不时蹦跳两下,往轿前走去。
“方老爷,这是为方元帅的幼女准备的。”小太监上前阻拦。
方老爷看着小太监,“幼童也要遵守孝道。我是方元帅的爹,脚还受了伤,她们作为孙女,自然要将这轿子让给我。”
自己儿子都要杀,还好意思提孝道?
秦萱冷笑,正欲出言,听到方悦安的心声。
【让他坐,让他坐,我们等着看好戏。】
秦萱侧首,见方悦安托着下巴,正与尔尔蹲在站岗禁军的人形阴影中乘凉。
她微微呼气,没有言语。
同样听到心声的方珣礼与方知意,也暂压心中怒意,没有上前理论。
小太监还努力阻拦,好心提醒:“您身有伤病,还是回府歇息吧。未归的夏国议和使臣,因一些原因,也会出现在宴上。若不小心殿前失仪,让他国之人看了笑话,惹陛下不悦,是会给家中带来灾祸的。”
言语委婉。
方老爷却油盐不进,摆摆手,“我自小到现在,不知进宫多少次,怎会失仪?”
“小公公还是莫要阻拦,耽搁了时辰。”
小太监尴尬一笑,看向秦萱,“要不,让方老爷与二位小姐同乘?”
小太监提议。
方老爷却先出声,表示不同意。
“我夫人脸上红疹未好,怎能久经日晒?”
“不必说了,此轿仅我与丽娘乘坐。他们小辈,当礼让长辈。”
说罢,立刻指挥小厮,搀他入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