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围观的视线下,魏紫嫣被大庭广众地救走。
殷叔祐收剑落在地上,又开始了止不住的咳嗽。
面色相较之前愈发的惨白。
众百姓们不由心生愧疚,先前他们还在怀疑三殿下和九公主,结果才不到一天的时间,居然就被狠狠打了脸。
他们上前跪下磕头道谢,又开始了关怀。
侍卫立刻上前阻拦着众人,处理着后续的安置工作,组织着众人恢复着秩序。
殷叔祐将殷软软塞到了殷季祁怀里,自己披上暗卫送过来的貂袍,抵着嘴唇咳嗽着离开此地。
殷季祁殷宝祎几人也陆续跟在后面离开。
石灵从地裂的深处飞出来落在殷软软的手心。
不断地跳动着索要着好处:[软软,这次我可是救了不少人吧?而且我还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你了,甚是想念呢~你是不是应该多给我一点血啊?]
殷软软将其伪装成一粒珠子塞进了手串里。
心情大好。
[没问题,晚上就赏你]
石灵高兴地闪了闪,他很庆幸当初跟了殷软软,修炼非常地迅速,再过几年,估计就能化成人形了!
殷叔祐带着几人回到县令府衙,没有坐在主位,他坐在下方偏位,崔尚书在上面充当县令职责开始收录魏紫嫣在此地的一言一行。
正巧,卓立群搬着截获的几箱珍稀药材摆上了公堂,整个人气愤至极。
“求殿下求崔尚书。给我做主!魏大夫索要廖锦的药材库,借口给百姓们使用,私心却妄图侵占他的药材嫁祸给我爹卓县令!”
外面跟随过来的众人脸上义愤填膺,懊悔不已。
亏他们当初那么相信魏姑娘,却不曾想自己就是她的一个棋子,一个可活可死的存在!真真让人失望!
“求殿下求尚书处罚魏紫嫣!为华阳百姓们做主!”
崔尚书心中止不住地高兴,怎么说呢,他看着这些人,就总觉得自己有一种看透全局的视野在看着他们,这种感觉很奇妙,但很爽。
难怪九公主总是喜欢上朝看他们!真的有种看猴子的感觉啊。
崔尚书将情绪放回去,祥和地摆摆手:“大家稍安勿躁!你们的诉求本官已经明了,魏姑娘既然已经暴露了自己是魏紫嫣的身份,那我们一定会将她的罪行追究到底。”
“她犯下太多恶行,故意杀害了许多人,大辰一定会全面追杀她,无论她逃到天涯海角,一定会将她绳之以法,给大家一个交代!”
外面众人跪下纷纷跪下叩谢。
在江堤那处,尽管有侍卫的保护,但是魏紫嫣的人还是杀害了不少的人。
不少人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那些黑衣人手下,这让他们怎么能够不恨!
那些黑衣人带着魏紫嫣离开之际,一路上又朝着地上扔了不少的炸弹,炸死了许多人。
崔尚书安抚了众人,做主将县令库房里的财物分发了给了众人,又看向廖锦三人:“现在最大的危机已经解决了,但是粮食和衣物什么的还需要大家帮忙,你们家中还有多少存粮?看看能不能捐个款?为朝廷出出力?帮大家度过这个冬天?”
外面的雨小了不少,但还没有停。
地面经过雨水浸泡,已经形成了淤泥,江堤那边山体崩塌,洪水倾覆在旁边形成了山溪。
田地被毁了不少,人也死了很多。
华阳县想要重建,他们的府邸想要重新修固,少不了大家的帮忙。
粮食和财物可以重新再赚,但是这个好名声、与皇室勾搭上关系的机会可只有这一次。
廖锦、周方、穆剑当即跪下应道:“为朝廷出力,在下义不容辞!”
“只是,却不是以捐款形式。”廖锦拱手道:“在下等人愿以出工形式,无论是谁,只要帮华阳县做了贡献,帮忙重建华阳,便能得到一袋粮食和一套冬装。”
“对于实在没有能力帮忙的人,我们会将人统一安置在家中宅院,让他们能够安享晚年!度过这个冬天!”
崔尚书思忖一会儿缓缓点头:“好,好!”
“你们的贡献和付出本官会一一承报给皇上,不会让你们白白付出的!”
日后华阳县重建后,殷圣景重新给华阳封了第一县的名号。
廖锦几人的家族经过考验后,洗涤了毒瘤后,便成为了华阳第一县的三大巨头,成为了重要的皇商之一。
此刻他们带领着众人离去,开始在县令的吩咐下正式重建华阳。
堂上还留有几箱药材和曾经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救过殷软软的少年——阿平。
方才众人在谈论的时候,他便一直默默地站在角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如今倒是上前了一步。
崔尚书看向他,“你,是谁啊?还有什么事吗?”
阿平在殷叔祐几人的身上晃了一圈,最后静静看向殷叔祐:“我有话想跟你说。”
殷叔祐挑了挑眉。
殷季祁可还记得这小子,当即把殷软软往殷宝祎怀里一塞,提剑就冲了上去。
“想跟三皇兄说话啊?有本事你先打赢本殿下啊!”
阿平轻皱了一下眉,避开殷季祁凌厉的剑意,后退一步掏出之前芊妃给的玉佩递到殷季祁面前:“我用这个来交换,能先不打吗?”
殷季祁瞥了一下嘴,当即收剑,抢过玉佩就塞进了自己怀里,狠狠翻了个白眼。
“也就看在芊娘娘的面子上,否则才不会理你。”
崔尚书已经从上位挪开,悄悄挪到了角落里,探出脑袋偷听。
殷叔祐往那边瞥了一眼。
崔尚书当即笑着疏散侍卫,将其他人带离。
殷叔祐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少年,掀了一道眉:“你想说什么?”
阿平面色淡淡,缓缓道来:“京都长街骚乱上,你们知道的事,魏紫嫣也知道,她来到华阳后,我的奶奶便生了重病。”
“芊妃给了我们不少银两,我也知道暗地里有人监督我,奶奶很倒霉,我知道他们暗地里保护了我奶奶很多次。”
“我很感激,我知道,奶奶应该死的,她却活了下来,这就是相应的代价。”
“魏紫嫣没有用真面目示人,可是她用了魏姓,而且她一出现,我便不由自主地对她产生好感。”
“我很害怕奶奶这次会死掉,所以我以加入魏紫嫣阵营威胁皇上的暗卫现身将我奶奶带到了外面,然后认了一个孤寡老人为奶奶。”
“很快,魏紫嫣就主动找到我,借口医治我奶奶接近我,赚取我的好感,让我成为她的跟班。”
“我将计就计。”
“然而大雨连下半个月后,生病的人不断滋生,她也正式开始大规模行医,可是我的假奶奶却一日不如一日。”
“我找其他大夫看过,他们都说她大限已至。”
魏紫嫣却不断地暗示我说:“这都是因为你们皇室不作为,还封锁城门,让她没法去寻找药物的原因。”
“如果让她去找药,她一定能将我奶奶救活。”
“她一直拖着,官府、廖府……他们也不愿意给出药材,直到我的假奶奶死掉。”
“我佯装无端地痛苦憎恨你们,魏紫嫣当时对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对我不再设防,直接让我加入了她的队伍,交给我一些私密的事情。”
“看管这些珍稀药材,便是其一。”
“我当时明明知道应该将药材交出去,却不受控地听了她的安排,只是偶尔在她熬药的时候,会以真乱假地将真药材加入粥食里面。”
“直到今日,你们和九公主的到来,我才仿佛清醒过来,有了自己的意识。”
殷季祁暗骂了魏紫嫣一声,愤愤看向他:“讲完了?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告诉我们你很重要,还专门送上门来,是要我们把你抓起来关着吗?”
阿平沉默了一会儿,直言道:“我奶奶走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活着与我相见,她告诉了我一件事,我觉得应该跟你们说一声。”
殷叔祐几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还能有什么话需要跟他们说的?
看着软软都好奇地看过去,众人更加惊奇,他要说的话,居然连软软都不知道?
可真稀奇。
阿平又顿了一瞬,才冷着脸道:“奶奶说我与你们有血缘关系,是珠妃本该暴毙的七皇子。”
殷季祁瞪大眼,当即否认:“放屁!”
殷冬禄更是怔愣,他怎么不知道是母妃生下来的七皇兄啊?母妃不是说七皇兄是芊娘娘的孩子吗?
她和芊娘娘当时同日生产,只是芊娘娘身体不好,孩子生下来就死了,父皇为了不让芊娘娘伤心,七皇兄的名字才没有放在芊娘娘名下,而是安置在了母妃名下……
刚想到此处,殷冬禄便愣住了。
天……这人说的莫不是真的吧?
殷宝祎和殷少禛同样震惊,但到底没有殷季祁那么大的反应,只是看了看殷软软,又不约而同地看向殷叔祐。
这事,他们做不了主,让三皇兄来烦恼吧。
殷软软愣了好一会儿,大脑一片空白。
这么多年,都没人跟她说,杀死父皇的人是她皇兄,是父皇的儿子啊?!
歹毒,太歹毒了啊!
殷叔祐没忍住咳了一声,皱眉肆意打量着少年。
少年看似面色如常,然而紧绷的身体却泄露了他的不安。
殷叔祐问道:“你怎么就确定你奶奶说的话是真的?”
阿平回答,声音较之前略显沙哑:“我和八殿下是双生子,钦天监算出来双生子先出生的孩子会弑父杀兄,成为邪恶之子。”
“于是钦天监卿派稳婆要将我杀死,但是珠……妃对那时的稳婆有恩,她没有听钦天监卿的话,而是让我假死后送出了宫,交给了她的姐妹,我如今的奶奶。”
“这件事很好调查。”
“如果是真的,我不亏,如果是假的,你们也没必要杀我,我可以为你们做事。”
门外传来一阵寒风。
殷叔祐又抵着唇轻咳了几声,再次抬起头来时,唇上红润了几分。
“你是想利用皇室建构自己的势力,想要杀死魏紫嫣为你奶奶,为你自己挣脱掉这个该死的命运对吗?”
阿平快速动了一下嘴唇,正要开口。
殷叔祐又再次说道:“我喜欢听实话,别让我揍你。”
阿平:……抽了抽嘴角。
语气沉了几分,有些不高兴:“是。”
殷季祁看着他吃瘪,倒是很高兴,但是一想到这个人有可能是自己的皇弟,他就难受地抓了抓脑袋。
啊——!
要不还是先打一架吧!
殷宝祎差不多已经九成确定了,这个少年没有说谎。
因为她了解自己的皇兄,皇兄只会对他们几个小辈才这样说话。
虽然不知道皇兄是怎么判断的,但皇兄已经相信他就是七皇弟了。
见场面开始冷下来,她便出面打圆场。
“那七皇弟你现在住在哪里?应该有宅子吧?”
“你的,奶奶现在怎么样?她还好吗?”
听见称呼,阿平明显地愣了一下。
抬起头,就看见殷宝祎抱着好奇望着他的殷软软,一脸真诚地询问。
殷季祁在一旁抓着脑袋一脸的不耐烦,瞥见他又认命般地闭上了眼。
殷少禛没什么表情,只是往殷冬禄旁边走近了些,静静看着他。
殷冬禄还有些呆。
阿平垂下眼,轻声回答殷宝祎:“有宅子,之前魏紫嫣一直在我那个地方居住。”
“那个房子各方面都很稳固,你们要是没地方去住……可以把魏紫嫣的东西扔了再去住。”
“至于我奶奶……我不知道。”
自从离开后,这一个月,暗卫一直没有来联络他。
他找上门,也有想让他们去问问情况的想法。
他已经做好了自己会被当成疯子的准备,事情却过于出乎他的预料,这些人居然这么简单就选择了相信?
为什么?
他有些没想通他们相信的逻辑。
殷叔祐没给他时间思考,拢了拢袍子站起身:“带路。”
“哦。”
阿平本能地应下,下一刻又十分懊恼地皱眉。
他好像……有点过于听话了?
他愤愤地走在前面,发泄似乎地走得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