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知县大老爷,或者县丞县尉老爷们的话,他还会听一听。
你一个县丞的老丈人也想命令我们做事,是不是没有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啊?
当然,他没有明着表达出自己的不满,而是恭敬的说道:
“黄老爷,这事恐怕不好办吧,衙门做事得讲一个公道,既然首恶已经抓住,总不能连累无辜之人吧。”
黄世任白了他一眼:
“我看你头顶上的帽子不想戴了,退下……”
警告石柱之后,他朝其他的衙役喊道:“来人,把现场的人都抓起来送进大牢慢慢审,谁要是敢反抗统统杀掉。”
一众衙役相互看了看,没有动。
黄世任一看气得大吼 :
“怎么,你们是不是也不想干了,那好,老夫就去我女婿张县丞那里告你们去,把你们身上的皮都给拔掉。”
这句话的威力果然很强,一众衙役纷纷动了一起,一涌而上把李氏三兄弟和那些受伤没来得及逃跑的辽人全都锁了,拉着他们向衙门的方向走去。
黄世任冷冷看了一眼石柱,然后钻进轿子里去了。
家丁和轿夫重新聚集到一起抬着轿子迅速离开现场。
很快,场中只剩下石柱一人在风中凌乱。
墙角处,阿牛惋惜的摇摇头:
“唉,得罪黄世任,这个石捕头八成要倒霉了,衙门的衣服被脱下来都是小事,只怕济南府从今往后都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了。”
“还有李五生他们那些人,恐怕连今天晚上都挺不过去。”
“哦,何以见得?”
“老爷,小人之前不是说过吗,这个黄世任小气的很,睚眦必报仇恨不过夜,他回去后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恐怕不用他亲自动手,那几个辽人就得暴毙在监狱当中。”
“这样嘛”
赵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起来。
“老爷,官官相护自古有之,再者说了,在他们眼里辽人的命就是下贱胚子,谁会为了一群无家可归的流浪者而得罪同僚,这样不划算,也没有任何对自己升迁的或者有利的价值。”
阿牛的话虽然听着很刺耳,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番话揭露了明朝末年的黑暗现实。
不说其他的,就算是为了利益这些人也不可能替一群辽人说话。
“走,回去吧。”
赵秩沉吟良久,只能挥了挥手不动声色把人带了回去。
当然,他并没有对此事不闻不问。
没遇到则罢,但他偏偏遇到了,那就要管一管,否则他的良心会过意不去的。
刚才在街上没有出手只不过不想暴露身份牵扯到杨家而已 。
一回到家赵秩就立即召集人马,以最快的速度下了四道命令。
查清黄世任的底细。
查清李五生三兄弟的底细。
查清衙门捕头石柱的底细。
派人前往衙门大牢监视情况。
由于贺关已经带人南下,这事便落到关锦的身上,他负责特殊行动,手下的人马也是特殊人才,由他来做这件事情很合适。
赵秩让他从手下兄弟中挑选精明能干的人分头办理此事。
考虑到杨府的人都是熟面孔,由他们出面极有可能会把杨秀秀和杨庄牵扯进来,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因此赵秩一个杨府的人都没有动。
不仅如此,他还将行动指挥部从杨府搬了出来,临时找了一处破庙作为指挥地点。
傍晚时分,第一批人马匆匆赶回破庙。
这一批人马是被派去打听李氏三兄弟底细的,此行有了重大的收获。
他们不仅把李氏兄弟的底细打的明明白白,还把三兄弟的瞎眼老娘找到并带了过来。
看到病重的老太太,赵秩派人把侯氏兄弟叫了过来,让两人对其展开救治。
李五生三兄弟真实身份是辽阳的明军,城破之后他们不愿意投靠后金,又对软弱无能的大明朝廷深感失望,这才带着全家逃离辽东,渡海来到山东半岛避难。
生母李张氏眼睛原本是正常的,来山东之后一直在生病,无奈盘缠在渡海中遗失,这就造成了没钱治病的尴尬处境。
时间一久,李张氏的眼睛就瞎了。
除了李张氏,他们还带回了一个辽人。
这人是那群被李氏兄弟追着打的辽人老大,名字叫柯龙,此人同样也是辽东明军出身。
原本和李氏兄弟交恶,街道上这件事情发生后,柯龙被李五生他们的重情重义感动,于是就单方面的宣布和李氏兄弟化敌为友,从此为生死兄弟。
他可不是口头说说而已,而是付出行动。
柯龙一边派人积极营救李五生他们,一边亲自带人去接李五生三人的老母亲。
然而他却去迟了一步,李张氏被赵秩派去的人提前接走。
柯龙只好带着两个兄弟一路尾随而来,岂料被发现。
派过去做事的兄弟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得到赵秩的真传,他们很容易就发现有人跟踪他们。
于是就悄悄做了一个局,引诱柯龙上套,一举把他们三人活捉绑了带到赵秩面前。
因此当柯龙被带进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写满怒气和疑惑。
他实在搞不明白赵秩这帮人的来路和究竟要做什么。
“你们是什么人,无缘无故把我抓来做什么?”
扫了一圈后柯龙沉声问道。
赵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跟李五生三兄弟是什么关系?”
柯龙警惕的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赵秩再问:
“李五生三兄弟敢在大街上冲撞黄老爷,济南府有头有脸的人都恨不到将其置于死地,以求和县丞老爷拉上关系。”
“听说你之前和李氏兄弟交恶,只要你愿意站起来,打压那些支持李氏兄弟的人,我可以保证你从此衣食无忧,在济南府有立足之地,如何?“
“做梦!”
柯龙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拒绝了。
“从李五生让我兄弟先行离开现场的那一刻,我柯龙这辈子就把他当成生死兄弟,你想让我做出卖兄弟的事情,除非我死!”
“哦,这么说你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啰?”
赵秩冷笑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