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从字面意思看有责备的意思,但是从孙承宗的语气和神态上看又带着一丝喜欢。
赵秩:
“晚辈说的句句属实,对老督师的敬仰就像滔滔江山连绵不绝,如有半句假话天打雷……”
除了他本人对孙承宗的敬佩之外,还有义父赵率教的因素。
当年赵率教犯了事,极有可能会关进大牢,仕途一片黯淡。
关键时刻孙承宗看出赵率教是一个可造之材,于是就是出手救了他。
赵率教这才咸鱼翻,从此仕途顺利,从一个中层武将一直做到山海关总兵的位置。
从遵化出来的时候,他就嘱咐赵秩见到孙承宗之后一定要代他拜见一下。
可以说赵秩是带着任务来的。
“好了,好了……”
孙承宗笑呵呵的止住他:“你小子再多说几句老夫都快要飘上天了。”
其实以他的为人准则并不喜欢那些溜须拍马的人。
或许是先入为主的缘故,赵秩的事迹这些天一直围绕在他的脑海当中,因此打心里认为眼前这个小伙子是一个有能力的人,说的这些话也是晚辈对长辈的尊敬之意。
进入县衙坐定之后,赵秩从怀里掏出一封密函恭敬的呈了上去:
“老督师,这是临南下时义父让我带在身上,一定要亲手交到您的手里。”
“哦,率教还有书信给我?”
孙承宗接过书信就看了起来。
书信上的内容很简单,综合起来就是两条。
赵率教在信中说了一大堆叙旧的话,感谢孙承宗对他的提携。
遵化城虽然夺了回来,但是防守力量太弱,老兵少新兵多当中大部队都是新招募的青壮,如果女真人大举进攻遵化城根本就支持不了多久。
他想请孙承宗派三千,哪怕是两千老兵也行,过去协助他守住遵化城。
其实吧,这封信的中心意思就是求援,所谓的叙旧只是为了求援作铺垫而已。
“率教难啊……”
看完信孙承宗叹了一口气。
遵化城是卡在长城一线的重要城池,女真人在大明肆虐一番后极有可能会从这一带翻越长城离境,皇太极肯定会派人夺取的。
从大局着想,这个援兵必须得派。
“赵秩!”
“老督师,晚辈在”
赵秩赶忙上前。
“阿巴泰移交给宫里来的高公公后,押解任务是不是已经完成了?”
刚才移交阿巴泰的时候孙承宗就在现场,所以他知道这回事。
“老督师,是的,我的任务已经完成。“
孙承宗想了想,说道:
“陛下既然已经升任你为武节将军、千户,这就说明陛下认可你的能力,这样吧,这些从辽东赶来不少精锐步卒,老夫就从中抽调一千一百老兵给你指挥,另外再补充两千青壮进来,你看可以吗?”
他奉皇帝之命在通州总督各种勤王兵马,自然有权划拨一部分军队出来交给赵秩指挥。
“晚辈替义父感谢老督师支持!”
赵秩连忙抱拳说道。
怎么不可以,太可以啊!
一千一百辽东锐卒,这些都是精锐老兵啊,作战丰富,战斗意志强,个个都是宝贝。
至于两千青壮,这些人虽然没有打仗经验,不过也不怕。
经过一两场战事后他们就是老兵了,再加以训练和调教,他们就是精锐了。
最关键的是,有了指挥权就可以把这些人培养成专属于自己的心腹。
孙承宗有些愧疚的说道:“赵率教请求三千人马,可是老夫也没有办法,通州实在抽调不出多少兵马了,只能给他一千人了。”
“晚辈理解!”
赵秩是真的理解。
自从皇太极杀到北京城下后,孙承宗已经在通州抽调数支兵马前往京师支援去了,调出一千多精锐,已经是在挤牙膏。
“你理解就好,回去告诉赵率教,训他尽最大的可能把各方人员组织起来,好好坚守遵化城,老夫会调派更多的人马给他的。”
孙承宗越来越喜欢赵秩这个后生晚辈了。
谦逊有礼,懂事会说话,还有能力。
也不赵率教前世积了多少德,居然让他收了赵秩这个义子。
一场简单的接风洗尘宴之后,每个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孙承宗忙着处理各方事务、调度人马、物资这些极其繁琐的事情,六十六岁的老人家一直忙到天黑才闲下来。
高公公也很忙。
中午一到他就押解着阿巴泰离开通州前往北京城。
负责保护他们的有两百东厂番子和八百京营部队。
别看只有一千人,他们都是精锐来的。
两百东厂番子是挑选出来的好手,京营部队也是李邦华精心训练出来的部队,领头者是一个叫周遇吉的京营军官。
这些队伍一水的精壮战马,配备有不少轻炮和三眼火铳。
正是因为有这种底气,高公公这才敢上路奔赴北京城。
赵秩同样也很忙。
他先是送了一程高公公他们,嘱咐一番路上注意事项,然后才返回通州城。
其实他想和阿巴泰说几句话的,不过高公公不让任何人接近,赵秩只能暗中打消这个念头。
回来之后他就忙着接收那一千一百精锐辽东兵、两千青壮、登记造册、接收孙承宗调拨给他的武器、粮食和各种物资……
一直忙活到傍晚,终于把事情搞定。
赵秩原本想马上就启程返回遵化的。
但是考虑到大家一路行来实在太累了,于由就决定先休息一晚恢复一些体力后明天一早就离开此地。
岂料这一休息就出事了。
先是高公公派人传来消息,他们在南下的途中遭遇女真人袭击,伤亡惨重,请求孙承宗派人救援他们。
还没等孙承宗做出反应,又一个坏消息传来。
袁崇焕被崇祯皇帝派锦衣兵抓进了监狱,祖大寿吓坏了,率领关宁军逃向山海关。
前一个消息还好,只有很少几个人知道。
后面这个消息就像炸弹一样在那些集结在通州城的关宁军中炸开,并且迅速传播开来。
等孙承宗知道的时候,已经无法遏制这股传播的势头。
一些关宁军聚集在一起,嚷嚷着要回山海关,随时都有可能哗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