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花园。
建元帝楚珺刚用了膳食,在御花园中闲步,十几个宫女和太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随侍身后。
丞相罗子平恭顺的将一封奏折递给楚珺,正是方才加急送到的西南军报。
“陛下,原本驻扎西南边境的班乾将军已经率军出发,一路北上,预计三天后抵达北境边关,届时便可重整兵马。”
楚珺随手翻开:“很好!让他尽快理清军务,加强边防守卫,呈上一份军情军务奏折。”
“是。”
“尤其是谢庆树几人的踪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把身份核查清楚。”
“遵命。”
接着楚珺问起:“今日谢氏一众流放,城中可有出现什么骚乱?”
“回陛下,臣方才收到急报进宫路上,特意留心观察,城中并未出现任何骚乱举动,城门口和各街口的布告栏倒是围观了很多群众,都在谴责谢氏罪孽,听说谢氏一族已经被押送出城。”
楚珺面上浮现一丝笑意:“那就好。”他就知道速战速决肯定没问题。
原本他还担心谢九子会有反抗,或者会叫嚷着谢氏冤枉,让城里鸡犬不宁。
但都没有发生,看样子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楚珺很满意。
罗子平看着皇帝眼中的笑意,道:“相信前去宣旨和抄家的王公公和魏统领应该就快进宫了。”
“那朕都开始期待了!谢氏一族世袭镇国公爵位百年,定然积攒了不少宝物,说不定比朕的国库还要充盈!哈哈哈”
皇帝心情好的开玩笑,罗子平笑着附和,眼底也露出几分期待之色。
要不是今日到他给三皇子授课的日子,他肯定要亲自查抄谢家。
不过对罗子平来说,三皇子才是最重要的,这可是他的宝贝外孙,他得把三皇子稳稳的扶上帝位。
“对了,丞相,可有人替谢氏求情?”楚珺问。
罗子平恭敬道:“据臣所知是没有的,听说那些人连面都没露。”
“哈哈哈……那岂不是凄凉?真是树倒猢狲散啊。”
“回陛下,这实在证明谢氏不得人心,众叛亲离,而陛下宽仁,还是对他们网开一面了。”
“希望他们识得朕的苦心,在岭南好好改造啊哈哈哈哈。”
楚珺话音刚落,太监就报,王公公和禁卫军统领魏哨刚进宫觐见。
“宣吧。”
楚珺在御花园的亭中坐下,宫女端了茶水和点心候在一旁。
看着魏哨刚和王亥英走近,楚珺问:“如何?谢氏可有顽抗?”
两人齐齐行礼后,王公公急着先开口,他实在怕魏哨刚先咬他一口,便道:“谢氏虽未反抗,但陛下圣明,谢氏果然抬出了丹书铁券。”
“哼,朕就知道!一个百年前的赏赐罢了,还想用这个要挟朕么!”
王公公擦汗:“臣和魏统领已经将丹书铁券带回,陛下您看如何处置?”
楚珺不甚在意的挥手:“砸碎了罢,不要让朕再看到。”
“是。”
“那查抄的物品名录呢?”楚珺问。
“额,这……”王公公看了眼魏哨刚。
魏哨刚在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但也只好双手毕恭毕敬的呈上查抄名录,毕竟这王公公说起来只是个宣旨太监。
魏哨刚感觉自己真是硬着头皮回答:“回陛下,以上便是查抄的全部物品。”
楚珺刚接过来就觉得不对,之前他见他父王查抄的大臣家,光是名录就得十几页纸,他拿在手里的这本,怎么这么薄?
那边魏哨刚犹豫一下:“微臣率禁卫军查抄了镇国公府全部房间、暗室、地道,墙壁,但只有库房中存放了大约够三百人一周左右的粮食和够一千人的刀枪剑戟各式武器,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只有零散的珠宝首饰和银钱……这个王公公也可以作证。”
他话锋一转,又抛回给王亥英。
王亥英看到皇帝不悦的神色也是冷汗直流,这好差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回,回陛下,魏统领所言属实。”
罗子平低垂着脑袋,站在皇帝身后几乎没有存在感,但他心里也已经大为震撼。
谁会相信堂堂镇国公府的家里竟然一贫如洗,已经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
难道镇国公不仅骁勇善战,还两袖清风、廉洁奉公?
他错怪谢家了?
皇帝看着查抄名录,脸色越来越差,这是什么破床烂柜子都算啊,仅有的几件好货都是自己赏的。
“这怎么可能?”
另一边两人扑通跪到地上,被皇帝阴沉的脸色吓的两股颤颤。
“臣,臣等不敢欺瞒陛下,句句属实啊!”
“陛下,真是这样,不仅臣所率禁卫军看到了,王公公也让全城百姓都来作证!”
王公公恨不得站起来给魏哨刚一个大嘴巴!
一个禁卫军统领胆子这么小?交代禁卫军士兵们都看到不就行了,扯什么全城百姓!
果然楚珺抬头,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魏哨刚感觉自己要尿裤子了,可这招虽狗,却能甩给王亥英,等他被皇帝猜疑,自己就可以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他身上。
“王公公,这是怎么回事?”
王亥英脑袋嗡嗡的,这个时候不好好回答,他的脑袋可就要当场滚落。
“回,回,回,”王亥英声音抖的不成话,
“回陛下,当时围观百姓众多,臣想着谢氏罪大恶极,想让百姓都亲眼看看谢氏丑恶的嘴脸,并以此为戒,所以才没有加以阻止。”
“是么?”楚珺脸上都黑的能浓成墨了。
王亥英不敢停下,“回陛下,当臣等抄完家,证实镇国公府府内空空如也,立刻想到……”
“立刻想到……”
王亥英衣衫都被冷汗浸湿,突然看到罗子平。
“立刻想到,府里的钱究竟去了哪里?毕竟光是从一品的将军的年俸禄就有1400石禄米加110万文钱,而镇国公府内,从一品的将军一名,正三品的参领一名,还有从四品和正五品的若干。谢家诰命夫人有四位,谢老夫人为一品诰命夫人,年俸200石禄米加五万文钱,谢大夫人为二品诰命夫人……”
“行行行。”楚珺摆摆手,示意王亥英不必说下去,朝中每个品级的大臣年俸多少,他还能不清楚?
不过皇帝的脸色倒是的的确确的缓和了,王亥英说的对,光是年俸禄,镇国公府就不可能差钱,加上每次胜仗班师回朝的大赏,不说富可敌国,也绝不可能一贫如洗。
难道是早就偷偷将所有值钱的物品变卖,然后转移?要不然自己如此猝不及防,对方怎么可能有所准备?
看来谢氏的确生出反叛之心啊!
他之前竟从未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