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王府内,一只灰色信鸽挥动着翅膀落在了鸽舍里。叶迎柔听到声响,从屋内缓步走出,抓住那只鸽子,将绑在它腿上的信筒取了下来。但她并未急着拆开这个信筒,而是将它握在手心里,转身朝着王府最深处走去。
“柔姐姐好。”
“柔姐姐万福。”
路上遇到经过的下人,他们本正匆匆走着,见着了叶迎柔,竟全部都停下脚步,向叶迎柔问好行礼。
自那日安蓉莫名其妙暴毙之后,南平王府便少了管事的女主人,淳于靖的两个侍妾本还想动什么心思,但瞧见淳于靖出入都让叶迎柔随身跟着,且他的起居饮食都交给了叶迎柔,又不知从哪里听说安蓉死前曾经见过她,不仅没有主动上门招惹,反而还给叶迎柔送了许多礼物,向她示好。
王府里的下人们见状,心中自然知晓现在淳于靖身边最有话语权的是谁,自然而然地便以她为尊了。
叶迎柔享受着众人的臣服,面上虽不显,心中却是十分得意的,她微微仰着头“嗯”了一声,看也不看地继续前行。
来到淳于靖的寝殿外,叶迎柔抬起手敲了敲,柔声问道:
“王爷,您醒了吗?让柔儿伺候您起身吧。”
片刻后,屋里传来淳于靖低沉慵懒的声音:“进来。”
叶迎柔脸上立即堆起柔美无害的笑容,推开门走了进去。
淳于靖刚巧从床上站起来,他上半身未着衣衫,外面只罩了一件松松垮垮的长衫,一头泼墨一般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衬得他的肤色更加雪白,眉眼也更加阴郁俊美。
叶迎柔走到他身侧,熟练地替他更衣挽发,动作温柔体贴,像是对待自己的爱人。
淳于靖眯着眼睛享受着她的服侍,待得她绕到身前替他系好腰带时,他忽然一把将她抱住,用手勾起她的下巴,暧昧地笑道:
“柔儿昨夜睡得可好?可有梦见本王?”
叶迎柔两侧脸颊立即红透了,她娇羞地依偎在淳于靖怀里,嗔道:“自然是梦见了。”
“哦?不知在柔儿的梦里,本王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淳于靖挑了挑眉。
叶迎柔踮起脚尖,凑到淳于靖耳边道:“自然是世间最好的男子,俊雅无双,风流倜傥。”
“风流倜傥?”淳于靖手上一带劲,他与叶迎柔便一同倒在了木床上,他以身子压制住叶迎柔,一只手轻轻勾住她的腰肢,邪笑着问:“有多风流?”
叶迎柔娇羞地把脸侧到一边,身子不易察觉地扭动一下,小声道:“王爷莫要再取笑柔儿了。”
“嘶——”淳于靖倒吸一口气,连忙按住她乱动的身子,声音都变得沙哑起来:
“你这只不听话的小狐狸。”
系统同时传来淳于靖对她涨了爱慕值与好感度的提升,叶迎柔笑得更是柔美可人,但她并不打算让淳于靖得逞,在他解开她的衣襟时,她适时地举起手,将掌心中的信筒递到淳于靖眼前,道:
“王爷,抚州来信了。”
淳于靖箭在弦上,被如此打断,心中分外不满,但他也并未坚持要继续,深呼吸一口气,翻身坐起,从她手里将那个信筒接了过来。
叶迎柔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裳和发髻,到屋里取了一支蜡烛,用来融化信筒上的封蜡。
封蜡随着高温融化,淳于靖轻轻一倒,一封密函便从信筒中掉了出来。他眉头微微拧起,将那密函展开来看,只见上面写道:
“副楼主与姬临川已快马离开抚州,不日将抵京城。”
信自然是荣十七写的,对比起季鸿波,他显然要更忠诚于叶迎柔。
“哦,他竟自己跑回来了,这样也好,省得我再飞鸽召他回京。”
叶迎柔看了密函后,笑着说道。
淳于靖折起密函,放到了蜡烛的火苗上,密函很快便被点燃,片刻就烧得一干二净。
“柔儿,你可有什么打算?”淳于靖问道。
叶迎柔笑道:“王爷何必问柔儿呢?荣华楼如今已尽数归顺王爷,荣华楼里的事,荣华楼里的人,自然是由王爷来定夺。”
昨夜右相师正寒到访,他们所讨论之中便包含这个结果。
“嗯。”淳于靖满意地眯起眼,道:“季鸿波与姬临川入京之后,记得传他们来见本王。”
“是,王爷。”叶迎柔回道,她顿了顿,又说:“不过,他们两人入了京,怕是就不肯再听命于我了。”
“呵,”淳于靖笑了起来,“本王知道柔儿一定有办法的,是么?”
叶迎柔道:“那是自然。”
“有始必有终,荣华楼那个案子,是时候该了结了。”
淳于靖理了理衣衫,起身向屋外走去。叶迎柔跟了上去,问道:“王爷,可要去用早膳?”
“不忙。”淳于靖淡淡地道。
“王爷今日可有什么安排?要上礼部办公吗?”叶迎柔十分贴心地问道。
清晨的风略微有些寒冷,夹带着尚未散尽的水气,朝着两人拂面吹来。淳于靖出门时本还有些睡意,被这风一吹,现在却是格外的清醒了。他微微抬起头,看向阴沉沉的天,沉吟了片刻,道:
“你可还记得昨夜师丞相到访时说了什么?”
叶迎柔回道:“柔儿记得。”
“柔儿,你既是荣华楼主,且又投靠了本王,总是做些丫鬟做的事,倒是埋没了你,想必你心中也是不快。如此,本王今日便给你安排一个任务,如何?”淳于靖说完,回过头看向叶迎柔,唇角高高扬起。
有任务!叶迎柔心中高兴,低头礼道:“多谢王爷厚爱,柔儿定然会替王爷把事情办好,不知王爷想要柔儿去做些什么?”
“师丞相说他今日会上望江楼与七王叔会面,可本王心中始终不放心啊。”淳于靖道,“柔儿,你代本王到右相府走一趟,与师丞相一同前去望江楼。”
“是,王爷。”叶迎柔满脸笑意地回道,说完,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叶迎柔离开后,淳于靖一边漫无目的地前行,一边沉思着。
秋猎将近,太子突然被人揭发恶行以至于被皇帝禁足,这件事的确是他在背后搞的鬼,那是为了报复太子送紫魔莲种子给他,害他险些中招之仇。
但之后的事便是他意料不到的了,他竟没想到皇帝宁愿将秋猎交给老六去办,也不愿给他,而原本是三哥在追查的荣华楼一案,中途又被转到他手上。
有失有得,他也不算亏。但最让他意外的便是岳亲王竟会想着在秋猎上搞小动作,而且还找上了师正寒寻求合作。
呵,也许这次秋猎过后,京城的局势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不知不觉,淳于靖走到了王府那片曾经栽种着紫魔莲的水池边上,他回过神来,看向如今空荡一片的水面,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嘲讽。
倏然,他心里一动,想起了那个站在这里,告诉他水里种的并不是文君望月,而是紫魔莲的女子。
叶翩然。
这个名字不过只在脑海中记起,他的心脏便猛地抽痛了一下。淳于靖面色一变,用手撑住池边护栏,险险稳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