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见到如此场面,别说是叶翩然,就连淳于璟轩都被震慑住了,他睁大着双眼,望着那样的场面久久说不出话来,尚且稚嫩的脸庞最初还带着一丝好奇,但渐渐被激动所替代,唯有紧紧攥住淳于炀的手,才能克制住心中翻涌的热血。
淳于炀并未多说什么,而是带着他们一行人,绕着正在演武场操练的玄甲军们缓慢地走着。
叶翩然不知道他带他们来玄甲军营的目的是什么,但她知道他此举必定是深思熟虑过的,故而绕走着的时候,她的目光全然放在场中的士兵们身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玄甲军是淳于炀一手带起来的,之所以命名为“玄甲军”,是因为他们所有人从战马到自身,全以玄色铠甲打造,那铠甲刀枪不入,不惧火烧,可护士兵们冲锋陷阵,可谓是所向披靡了。
叶翩然眼前所看到的玄甲军不过只有五千人六百人,乃是玄甲军中的左卫营,专习营阵,同时也是在守卫皇城安危,随时监控京城的风吹草动。
此外,玄甲军还有羽卫营,右卫营三大营,羽卫营主巡哨,右卫营掌武器以及兵马,再有五千人,则分散在边境十二关,与边境守军共同守卫边境宁和。
她在观察玄甲军的同时,玄甲军左卫营的士兵们也在观察着她。她如今虽穿着劲装,省去了华服的繁琐,显得英姿飒爽,但并未掩饰身为女子的特征,再加上她的容貌出众,又紧跟在淳于炀身边,手边还牵着两个孩子,实在是……太扎眼了。
故而,当一名身高将近六尺的将领下令习阵告一段落时,那些方才还威风凛凛满脸杀气的玄甲士兵们当即像蜂拥一般,朝着淳于炀与叶翩然涌来,挤成一团你一嘴我一嘴地嚷道:
“将军今日来得可真早!”
“将军!这莫非是小世子吗?”
“将军捂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肯将小世子带来与咱们相见了!”
“时隔多年,我竟又在军营里见到了女人!将军,她是谁?”
这一声问出了众位士兵们心中的疑惑,当即有人附和:“对!是谁!将军快讲!”
与方才习阵的气势相比,此时的玄甲军完全不像是玄甲军,没规没矩,口无遮拦,哪有一点军人的样子。这落差之大,让叶翩然一瞬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为好,更是招架不住他们的炮火。
借着火光,看到叶翩然的耳朵红成了一片,手也紧紧攥着,淳于炀心中莞尔一笑,面上却是十分严肃地道:
“莫要顽笑,不论她是谁,既然随我入了营,便是军中的一员,是你们的同伴。你们追随了我这么多年,想必早已了解,玄甲军素来欢迎有才之士,不论男女老少。”
叶翩然心中狠狠一震,忽地抬头看他,目光盈盈闪动。她还以为他带她来这,只是为了增加她的对敌经验。原来,他是想让她彻底融入他的一切中吗?
“将军,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位姑娘会些什么呢?”人群中有一位士兵嚷道。
“是啊,瞧她一副娇滴滴的模样,怕不是个大家闺秀吧?她入玄甲军,能受得了吗?”
“姑娘,你会些什么功夫?是用剑还是用刀?使鞭还是耍枪?”
“可别是只会用绣花针啊。”
“哈哈哈哈哈!”
士兵们哄地笑成一团,看着叶翩然的眼神并未因为淳于炀的话而变得热络起来,反而充满了审视与质疑。
叶翩然回过神来,听着他们的话,悄然握紧了拳头。她知道他们的话并没有恶意,他们只是不认同罢了。换作是她,若安世侯突然有一天将一个孩子带到她面前,告诉她这是你的弟弟,她心中同样也会有些排斥,人之常情,她能理解,她之所以有些呆愣,是因为她脑海中正不断地弹出许多系统提示音:
【嘀,接受支线任务12:获得玄甲士兵吴七的认可,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
【嘀,接受支线任务13,获得玄甲士兵方大宝的认可,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
【嘀,接受支线任务14,获得玄甲士兵王志的认可,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
【嘀,接受支线任务15,获得玄甲士兵李二的认可,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
……
叶翩然险些被这嘀嘀嘀的声音弄得崩溃,光只是系统提示音也就罢了,不知是不是接任务的动静把666吵醒了,666在空间里发出欢快的“啾啾”声,和那系统提示音混在一起,简直是魔音穿耳。
淳于炀就在叶翩然身侧,他们共享了空间权限,自然也听到了任务提示的声音,不禁也有些发懵。
倒是璟轩,看到叶翩然一言不发,以为她心中很在意,当即沉下脸,怒道:
“放肆!你们可知道她是谁!怎能这样说话?”
“小世子是头一次来军营吧?”有名士兵并未被璟轩的话吓到,反而嘻嘻笑道:“在军营里,拥有军功才是真正拥有话语权。身份?那东西不存在的。”
璟轩恼极了,同时也失望极了。亏他方才还觉得玄甲军英明神武英姿飒飒,没想到却是这副模样!
“我父王是你们的将军,我的话你们也不听吗?”璟轩插着腰怒道。
“待小世子再长大一些,从了军,立了军功,咱们自然就听了,大家伙儿说是不是?”
“是!小世子快些长大,来跟咱们一起打仗吧,哈哈哈哈!”
玄甲士兵们哈哈大笑起来,叶言康不知被戳中了哪根神经,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璟轩更气了:“康康!连你也跟着他们一起笑我!”
好不容易等到耳边的提示音消停了,耳根彻底清净下来,淳于炀便听到璟轩这一声委屈巴巴的吼声,他在心内轻叹一声,安慰地揉了揉他的头发,随后眉头一拧,气贯丹田,极为冷肃地吼道:
“列阵!”
只听得这一声令下,面前玩闹的士兵们立即迅速列阵归位,双手背在身后昂首挺立,面容如铁般凝沉,却又是褪去了玩闹的天性,变得顶天立地起来。叶翩然毫不怀疑,倘若天地在此刻倾塌,他们亦能面不改色地撑起这片天地。
“近日我不曾宿在营中,你们的操练懈怠了许多。”淳于炀沉声道,“莫要以为国中无战事,你们便可偷懒了。半个月后,皇上以及众位皇亲大臣将要动身北行前往邢州秋猎祭天,这是祈福来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头等大事!皇上已下令要玄甲军全程随行护送,倘若路上有什么闪失,我看你们拿什么护住圣驾!”
淳于炀的声音响彻着整个演武场,士兵们纹丝未动地听着,面上的肌肉却是紧紧崩了起来。
“从今日起,除晨间的布阵练习之外,你们还需得再增加一项训练。”淳于炀缓缓说道,他将叶翩然往前推了推,说:
“那便是——用尽毕生所学,与她对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