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炀目光锐利地分析道:“他若真是刺客,理当去行刺父皇,而不是要弄死一株菊花。金顶墨荷死了,父皇除了难过一阵,什么影响也没有,真正有性命之忧的另有他人。”
“王爷的意思是说……”
“怎么,你现在还看不出来,叶姑娘是被人栽赃嫁祸了吗?”淳于善摇着头叹气,“蒙超啊蒙超,做人要懂得变通啊。”
蒙统领愣了愣,仔细一想所有经过,这才恍然大悟起来。
“没错,此人弄死金顶墨荷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栽赃嫁祸罢了。”淳于炀说道,“他虽不是赴宴之人,但必定听命于琼林苑中的某一个人。皇家设宴向来不许赴宴之人私带丫鬟或侍从,由此推断,此人或许是暗卫,又或许是——”
他顿了顿,寒声道:“杀手。”
“朝中有律,非皇族之人不许私下豢养暗卫,料想今日赴宴之人也没有胆子做那样的事,下官认为,此人应是杀手无疑。”舒文达板正脸色说道,“买凶杀人这事谁都可以做,但不是谁都与安世侯府有仇怨的,如此一来,线索也就明朗了。时间不等人,臣这就带人去查,蒙统领,看来今夜你得陪我忙活一宿了。”
蒙统领连忙道:“舒大人不必客气,这是蒙超职责所在。”
调查有了明确的方向,饮露园再次变得忙碌起来。眼看着舒文达和蒙统领带着大队人马走了,淳于善摸摸鼻子道:“三哥,那咱们呢?”
“守在这里,谨防生变。”淳于炀道。
哟,还谨防生变呢,三哥这是打算保护到底了吗?淳于善会意一笑,摇着手中扇子说:“其实我方才听三哥分析了之后,心中立时想到了一个人。”
“谁?”
“欧阳少羽。”
淳于炀的脸色并未有什么变化:“为何是他?”
“三哥今日没看到太子在欧阳少羽面前提到叶姑娘时,欧阳少羽脸上的表情吗?”淳于善别有深意的说道,“欧阳家与安世侯府这门婚事其实也算是门当户对,可偏偏叶姑娘脸上受了伤,又被卷入流言蜚语之中,欧阳少羽素来又是个纨绔,自然就对这门婚事不满了。只要除掉叶姑娘,就不用再娶她为妻,他难道不值得让人怀疑吗?”
淳于炀道:“他大可以上侯府退婚,犯不着设局害她。”
“上侯府退婚不仅会得罪安世侯,也会得罪公孙丞相,他应该没那么傻吧?”淳于善说道。
然而,事实证明,欧阳少羽就是那么傻。
“到底是不是他,想必天亮之前便会有答案,无须你我操心。”淳于炀淡淡地道。
试探的心思被发现,淳于善收起顽笑的神色,直截了当的问道:“三哥,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何要这样尽心尽力的帮助叶姑娘,你莫不是……当真看上她了吧?”
淳于炀并没有回答淳于善的这个问题,而是抬起头看向鎏金阁的方向,沉默了好一阵后,才道:“你可知晓,她是绿萝先生新收的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
“什么?”淳于善这下当真惊讶了,“她拜了柳绿萝为师?不,我的意思是说,柳绿萝居然会收徒!”那个总是挂着一副臭脸,对谁都不屑一顾的柳绿萝,居然会收徒?这当真算得上是天下奇闻了!
淳于炀说道:“我的玄甲军不同于其他军队,训练十分严苛,通常旧伤未愈就会增添许多新伤,而那些伤用寻常的金疮药根本治不好,只有用柳绿萝研制的伤药才有效果。但她脾气实在古怪,我去向她讨药十次有八次讨不到。倘若叶姑娘能得她真传,往后我便不用愁伤药的事,就冲着这一点,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身陷险境。”
“原来如此。”淳于善了然的点了点头,心中忽然一动,他刷的打开折扇,掩住唇含笑说道:“既然三哥对叶姑娘无意,那我便可无所顾忌的追求叶姑娘了。”
淳于炀顿了顿,心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她有婚约。”
“她与欧阳少羽尚为成亲,我还是有机会的嘛。”淳于善笑道。
知道这个弟弟向来没个正形,淳于炀心里虽然觉得极为不妥,但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道:“你注意些分寸,她毕竟是公孙丞相的外孙女。”
淳于善半认真办是顽笑地道:“我知道,我定会好好待她的。”
***
偌大的鎏金阁如今只剩下叶翩然一个人,只见她闭着眼坐在椅子上,看上去一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可是并没有人知道,此时的她已经拿着枯死的金顶墨荷,来到了一片灵气氤氲,姹紫嫣红的奇妙空间里。
心知金顶墨荷枯死的根本原因在于根系已经被毒药腐蚀溃烂,叶翩然并没有急着将它栽种到灵境的土壤中,而是来到灵泉边,先用灵泉水将整株花枝彻底清洗干净,然后又仔细摘除掉腐烂的花根,最后再将看上去已经枯死的金顶墨荷浸泡在灵泉里。
之后她便回到陆地上,挑了一处雾气格外浓郁的空地,用小铲子开始松起土来。
大约一个时辰过后,叶翩然觉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去查看浸泡在灵泉中的金顶墨荷。令她感到惊喜的是,金顶墨荷原本那长着黑色斑点的花枝不仅恢复了原来的绿色,底部也重新长出了新鲜的花根,一扫之前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浑身上下满是生机。
捞起恢复生机的金顶墨荷,滤干水分后,叶翩然来到先前挖好的土坑前,小心翼翼地将花栽种了进去,随后用灵泉水从花枝顶部自上而下淋了个通透,确认土壤完全湿润,花枝也牢牢的扎根之后,她已是忙出了一身香汗。
直起身来,看着光秃秃树立在土壤中的花枝,叶翩然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像往常一样坐在桃树下,一边喝着自己酿的桃花酒,一边翻看着医书,平静的等待着奇迹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