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明日初生,灿烂明媚。
李家大宅,正堂内。
李世民背负双手,面容有些踌躇,问道:“你当真觉得李询说的办法可行?”
一旁的程咬金紧握板斧,点头道:“虽然听不懂,但直觉告诉我,李小郎君的话没有错。”
李世民摸着下颚,沉思片刻,道:“好,传朕旨意,去长安找一个品级低的官员,到蓝田县来”
“是!”
程咬金拱手施礼后,离开李家宅门。
长安城内,商贾繁华,游人如织,一百零八坊整齐排列。朱雀大街贯穿整座城池,犹如一条中轴线般将庞大的城池一分为二。
程咬金从蓝田县而出,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后,从启夏门进入长安,穿过平乐坊,安德坊,来到宽阔的朱雀大街。
朱雀大街由平整的青石板铺成,路面宽阔平坦,可供十骑并列行驶。街道两边商店鳞次栉比,游人繁华似锦。
程咬金径自走入街边一座府宅,朱红色大门上挂着“元宅”牌匾。
不过一会,程咬金便领着一位两袖清风,面容方正的中年人走出。
两人翻身上马,疾驰向八十里之外的蓝田县。
烈日中空,风轻云白。
蓝田县中央一处宽阔街道,程咬金指着不远处,一个刚才宅门走出来的男人,道:“元御史,就是这人,您可看准了。”
方脸男人姓元名姚,从五品监察侍郎,在京官中属于没有存在感的那类人。
“程将军,这真的是皇上的意思?”元姚有些迟疑。
程咬金眉头一皱,道:“我还框你不成,假传圣旨,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闻言,元姚一咬牙,迈着大步冲向那男人,猛的将他撞翻在地。
男人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怒喝道:“你这厮没长眼睛?还是急着赶去投胎?”
“我没长眼睛?明明是你挡了我的道,哪凉快哪呆着去。”
男人怒火中烧,眉头一挑,趾高气扬道:“老不死的,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十里八村没有不认识我郑二的,你死定了。”
话音刚落,从一旁的宅门涌出来大批身强力壮的家仆,虎视眈眈的围住元姚。
元姚内心发怵,可以想到是为皇上办事,徒生几分勇气。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你这粗鄙之人要做什么?”
郑二一脚踹向元姚小腿,将他踹倒在地,道:“我想要做什么?笑话,这蓝田县我便是天,给我打!”
周围的家仆摩拳擦掌,欲要大打出手。
程咬金见状,急忙走上前去,阻止道:“两位,不如去衙门,请县老爷公断。”
然后压低声音,装作熟络的样子,对郑二笑道:“毕竟是在大街,收敛着点。到了县衙,还不是您说的算。”
蓝田县衙。
洪扬头戴乌纱帽,坐在朱红色桌子后面,面容威严,重重拍下惊堂木。
“你们二人的事,本官已然知晓。元姚撞倒郑二爷郑公子在先,而后又出言不逊,当众谩骂”
一派正义凛然,铿锵有力的语气。
却不曾指出郑二半分过错,将元姚塑造成穷凶极恶之徒。
“综上所述,本官宣判,元姚心性凶恶,为人不仁,当街谩骂郑二,造成极大社会影响,杖棍三十,令赔付郑二精神损失费一百两纹银。”
郑二手插着腰,耀武扬威的望着元姚,讥讽道:“老不死的,现在认识我郑二爷了吧。以后走路小心着点”
话未说完,元姚脸色一凛,眼神闪烁出凌厉光芒。
“好一个睁眼说瞎话,洪扬,你对得起头上那顶乌纱帽吗?”
“勾结豪绅,欺压百姓。为虎作伥,毫无廉耻。”
“今日,本官就好好查查你这个贪官。”
洪扬一愣,声音颤抖:“你,你是什么人?”
元姚轻轻一笑,从腰间取下一块金牌,上面赫然刻着官职。
“从五品,监察御史。”
洪扬伟岸的身姿,倏然萎焉下去,瘫在了椅子上。
明日偏移,晚霞烂漫。
李家正堂,一个家仆领着一位方脸男人走了过来。
“老爷,他说是您的朋友”
李世民脸色阴沉,摆了摆手,说:“你下去吧。”
待家仆离去后,李世民厉声问道:“你怎么直接找上门来,不是让你向程将军汇报吗?”
余姚急忙跪下,道:“皇上息怒,微臣有要紧之事禀报,可一时又找不到程将军,无奈之下”
“查到什么了?”
余姚摇摇头,叹息道:“微臣无能,并未找到任何线索。那洪扬县令着实狡猾,定是已经销毁一切证据。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迈步走向正堂。
李世民连忙蹲下身子,拍着余姚的后背,道:“方兄,不必太过伤心,等改日,我请你到醉仙楼,咋们不醉不归。”
余姚诧异,但立马察觉到堂外有人,面色一变,哭丧着脸。
“李兄,谢谢你的安慰,我的心情好受多了,就先回去了。”
话音一落,起身离开李家大宅。
堂外,李询疑惑的望着余姚背影,问道:“老头,那人是谁,发生了什么事?”
李世民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别提了,他是我战场上同生共死的朋友。可老婆不堪忍受寂寞,竟和隔壁王姓男子行苟且之事。这还就算了,今日得知,膝下一儿一女居然都不是亲身。”
李询膛目结舌,震惊之余,暗自替那方姓男子感到悲哀。
皓月当空,繁星满天。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伸出干瘪无光的手,轻轻的敲动了李家宅门。
家仆打开门,语气熟络:“王掌柜,您这么晚来做什么?”
王掌柜和蔼一笑,道:“帮我通报一声李小郎君,老夫有要紧之事找他。”
没一会儿,李询迈着大步走来。
“王伯,这么晚你来做什么?快快进屋,喝茶再说。”
王掌柜摇了摇头,道:“李公子,没有你的帮助,我的布衣店还开不起来。”
“今夜前来就告诉你件事情,说完就走,茶就不劳烦了。”
李询点头,道:“你说。”
“京城来了个大官,在彻查蓝田县令。可一日过去,却毫无所获”
话音刚落,未等李询反应过来,伛偻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