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醉了。”子兰看着酥绵单薄的背影呢喃。
酥绵的确有一些醉意,白玉般无瑕的脸蛋上附着一抹粉红。
“子兰,或许我在南燕覆灭的时候就醉了,到现在也没醒。”
一瓶梅酒几乎全让酥绵喝了,子兰上前从酥绵手里拿过空酒壶,柔声说:“那就更不应该喝了。”
酥绵淡淡微笑,又走到那盘残局旁边,看着上面布满的棋子,她捻起黑子企图寻找获胜之法。
冷代已经睡了,子兰又亲自泡了一杯清酒茶,回来时酥绵还在棋盘边坐着,举棋不定。
子兰放下醒酒茶以后也看了一会儿,还是说:“此局是平了。”
“是啊,我只是在想,在这盘棋中,我在哪儿。”
“你?”子兰看向酥绵手上的黑子,他笑着说:“你是执棋人,自然在棋盘之外。”
“不,华阳公主才是执棋人,而我……在局中。”
酥绵突然自嘲地冷笑一声:“这盘棋,本是公主和东凌的博弈,可执棋人却不是她,对手也不止是东凌。”
她站起身来:“南燕、北黎、东凌、西钤、甚至是中立的幽谷……哈,一盘棋局,怎么谁都想落子!”
酥绵猛然回身,衣袖掀出的风竟让棋盘带着棋子翻滚着飞上空中。
她的手在空中一抓,内力如同一只大手挤压在棋盘之上。
“砰”的一声。
棋盘带着所有黑白二字全部化为星星点点的粉末。
“啊~”随着那声闷响,酥绵身后也传来子兰异常心痛的浅哼,和田玉……
而他身前的酥绵,浑身还散发着‘谁也不能掌控她’的气势。
他这屋子里,就这副围棋最值钱,价值三千金,这是他打算关键时刻出手娶媳妇的……
谭兴握住子兰颤抖的手,表示非常同情,但他们两个加上冷代,恐怕都打不过酥绵,还是算了吧。
酥绵转过身,气势汹汹地看着二人:“你们怎么了?”
“没事。”子兰声音都有些哽咽。
在酥绵疑惑时,她又听见了一声凄悲的“呜~”,像是老虎的低吟。
虽然声音不大,但酥绵还是听见了。
“你的老虎在幽谷?”
子兰都没有注意,与他产生联系赤瞳裂空虎刚刚因为他心底巨大的沉痛嚎叫了一声。
“是,谷主帮忙偷偷运回来的。”
酥绵转身顺着声音找过去,在右侧木屋中,她看见了一只体型巨大的老虎,此时正趴在床上睡觉……
刚刚那“呜”声,算是它的梦话。
“这是做什么梦呢,委屈成这样。”酥绵问子兰:“你虐待它了?”
“没有啊。”
酥绵上前摸着赤瞳裂空虎黄白相间的毛发,酥绵的手还没有它的耳朵大。
巨大的脑袋不断地呼出气体,酥绵摸了一会儿,赤瞳裂空虎的呼吸就变得平稳甚至还有“呼”声。
酥绵转头就看见子兰泛红的脸蛋。
呃……
他害羞什么?
因为酥绵也有小珊瑚,知道只要自己想,也能大致感知小珊瑚的状态,但那种感觉非常微弱,还要全神贯注才可以。
所以,子兰不会……应该不能,起码不应该。
“之前把你杀了,我就想把这老虎抢回来当坐骑,但十三说不行,只能放弃了,没想到现在还能再见。”
“你想拿它当坐骑?”子兰问。
酥绵反问:“它不是你的坐骑吗?”
“呃……是的。”
子兰微笑着点头:“可惜它只能在这院子里活动,出去容易让我暴露身份,你若喜欢,让它跟着你怎么样?省着它憋坏了。”
“可我与它没有联系,它不会跟随我的。”酥绵也觉得可惜:“不然最开始,我就会直接把它抢回来。”
“这很简单。”子兰柔声说,上前直接提着还在睡梦中的大老虎,就来到了院子里。
上一刻还在梦里吃肉包子的赤瞳裂空虎,下一刻睁开眼时,已经在院子中立正站好,身上还骑着个人了。
大老虎歪着大脑袋,一双瘆人的赤色瞳孔现在写满疑问,懵懵地看着身前的主人。
子兰让酥绵坐在大老虎身上,告诉她抓住大老虎后脖颈那搓毛来控制方向。
酥绵按照子兰所说在木屋前走了一圈,那大老虎真的按照酥绵的需求前进。
但是绕圈的时候,大老虎还是一直用一双懵逼的虎眼看着子兰。
子兰告诉酥绵的方式和骑马差不多,用特殊的行为,让赤瞳裂空虎做出对应的动作,但行动显得笨拙。
酥绵放出小珊瑚,趴到赤瞳裂空虎的大脑袋上,又让子兰给赤瞳裂空虎灌输了一套新的暗号。
她虽然不能与老虎感应,但可以与小珊瑚感应,只要控制小珊瑚做出一些动作,大老虎就会做出反应,倒是让酥绵解放了双手。
当酥绵摊着两只手,笑意盈盈地看向子兰时。
画面就变成了上下两个脑袋都瞥向一侧,一个满脸骄傲,一个满脸懵逼。
子兰将酥绵与谭兴送出竹林时,天边已经泛着惨淡的白光。
竹林外,有个单薄的身影一直站在此处,整整一夜甚至动也没有动过。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看向裹着浓雾的竹林深处,仿佛他的眼睛,也被附着上阴霾。
直到远远地听见有声响,他那无神的眼中才能放出一丝亮光,遥望着他看不见的地方。
浓雾涌动,从中显现出几个身影来,他看见那位自己等待许久的白衣女子,此时竟然坐在一只赤瞳裂空虎上,缓缓走来。
赤瞳裂空虎桀骜不驯,能认人为主就已经是难事,现在竟然还肯让人当坐骑?
他又看见了酥绵身侧的漫步走出的黄衣男子,他们有说有笑,想必这一夜定是很欢愉。
“十三?”
酥绵看见竹林外站着的人先是一愣,随后快速从大老虎身上下来,走到十三身边。
十三低着头,见酥绵走来,他只哑着声音说了一句:“我来接主子。”
他脸边的发丝被夜晚的露水打湿,酥绵看向他的衣服,伸手摸了摸他的胳膊。
十三现在身上穿着的整个衣袍都是潮湿的,不知道他到底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