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永贞经过深思熟虑后,特意将姜志奇与顾平约至自己所在之处。
姜志奇坐在古朴藤椅之上,姿态闲适,微微扬起头,看向游永贞目光中满是询问之意。
游永贞缓缓地将视线投向二人,他的神色凝重,好似有千钧重担压在心头。他缓缓开口道:“这几年,玄月宫着实不太平。”
的确,近几年来,玄月宫各堂之间的矛盾如同暗流涌动,日益激烈。那些潜在的冲突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更大的危机。各堂之间的纷争不断,利益的纠葛、权力的争夺,让整个玄月宫都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氛围之中。
“现如今,中原武林亦是动荡不安。千仞阁也向玄月宫发来了求救之信。两位对此有何看法?”游永贞边说边拿出一封信,而后将信递给姜志奇。
顾平此时显得有些尴尬,他局促地站起来,低声说道:“师尊,游先生,这等大事可不是我能参与讨论的吧?”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犹豫,对自己在这件大事中的地位感到不确定。
“暂且不论千仞阁之事,顾平,我有一问——陈念安的真实身份究竟为何?”游永贞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顾平,那眼神中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反而带上了些许凌厉之色。
顾平的头微微低了下去,沉默如同沉重的乌云笼罩着他。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有他内心的挣扎在无声地蔓延。
“你不愿说,那就听我说。”游永贞见顾平沉默,一声叹息后,继续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疲惫,“在盾堂弟子与医堂弟子发生冲突之前,陈念安曾找过李欣,而那次冲突也是李欣率先挑起。当万俟识与宁华之事发生时,陈念安刚被万俟识收为弟子不久。朱明朗与张佳富之事发生时,陈念安对朱明朗表达过有心培养他之意。”
顾平依旧沉默着,他的思绪仿佛飘到了遥远的地方。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回忆着与陈念安的点点滴滴,那些画面如同电影般在他脑海中闪过。
“凶手不是她,可这一切实在是太巧了,不是吗?”游永贞凑近顾平,微微弯下腰,语气中带着深意。他的眼神紧紧盯着顾平,仿佛要从他的表情中找到答案,“巧合太多,便成了刻意为之。我想其中的意思你应该懂,顾平。”
“游先生,师尊……我……”顾平再次沉默许久。他的内心在激烈地斗争着,一边是对陈念安的保护,一边是对玄月宫的责任。游永贞犀利的目光紧紧锁定着顾平,眼神中带着审视的意味,他一定要追问出陈念安的身份。在那道目光的注视下,顾平感到自己无处可逃。
顾平脑海中则闪现出无数画面,那些画面中有他与陈念安的初次相遇,有他在玄月宫的日子。诚然陈念安是他带来的变数,但是陈念安的为人处世皆是他教的,他不愿意相信那些看似巧合的事件的背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真相。或许他并非是愿意相信陈念安,而是不愿意相信是自己的行为导致了玄月宫如今的危机。似乎只要能把陈念安的身份继续瞒下去,他就可以继续欺骗自己,玄月宫如今的不安定是因为人心不古,而并非是他,是陈念安。
良久,顾平才艰难地开口:“陈念安是羽民,当初……”随后,他将自己救下陈念安,把她带来玄月宫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你……孽徒……”姜志奇听完顾平的话,声音拔高了许多,“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蠢徒弟?”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责备。
无论这些事是不是陈念安所为,顾平与陈念安的隐瞒无疑暗示了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可现如今把这些话说出去又有什么人会信?
陈念安这几年来拿她在日常里玄月宫赚的钱都接济了青州百姓,更是时不时下山与青州百姓交流。她的善良和热心在百姓中赢得了良好的口碑。而对内,虽然其他堂并不怎么交流,可对于星堂的弟子却极好,无论是日常所需还是功法疑难,她都有求必应。她的关怀和帮助让星堂的弟子们对她充满了敬意和感激。
如果此时游永贞与顾平等人出来说陈念安不是人类而是羽民,最后被怀疑的人未必是陈念安,而是他游永贞。他可能被安上一个挑拨离间、冤枉好人的罪名。在这个复杂的局势下,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
游永贞静静地伫立在那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思绪如潮水般汹涌翻腾。
之前,在他的认知里,陈念安只是一个有野心的普通人。在他看来,只要是人,就必然会有弱点。无论是对名利的追逐,求名求利之心炽热如火,渴望在世间留下自己的辉煌印记;还是对物质享受的向往,宝马香车带来的奢华与荣耀,饱暖淫欲给予的舒适与满足。他坚信,只要有这些欲望的存在,便能够加以控制,能够找到方法去引导和驾驭。
然而,如今他得知陈念安竟然是羽民,乃是来自大荒的种族。
青州本土并没有从事这种交易的捕兽团,可那些达官显贵们却每年都会派人前往中原,不惜花费重金去购买这些来自大荒的奇异存在。
他们这些跑江湖的人,虽常常以“行侠仗义”自居,然而,他们所谓的正义也仅仅是针对人类而已。那些长得和人类相似的大荒种族,在他们的眼中,也不过是“非我族类”。在他们的观念里,这些大荒种族都不过是长得像人的禽畜牲口罢了。他们不会给予同等的尊重和关怀,不会将他们视为与自己平等的存在。毕竟谁会关心一只待宰的猪猡呢?
游永贞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判断出现了巨大的偏差,而这个偏差可能会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他在思考着陈念安的目的,想要得到能够顺利解决陈念安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