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土路上颠簸,李统披着一身斗篷坐在车斗里,身边是两袋金币和一把收鞘的长剑。
他拿起那把长剑,奋力一拔,生锈了的剑刃从鞘中抽出。
这把剑是他们打矿场的时候搜刮出来的武器,半年的时间让它的剑身生满了铁锈。
虽然耐久和锋利降了,但是好歹加上破伤风附魔了,说不定比之前还强了呢。
“埃尔托,还有多久到?”
李统看了看这缺乏保养的长剑,对着坐在前面啃面包的埃尔托问道。
“今晚天黑前就能到了。”
埃尔托一手拿着黑面包往嘴里塞,一手拽着缰绳看着眼前的路。
和一开始的土路相比,现在的路已经规整了很多,至少已经不颠屁股了。
“这么近?”
李统身体往前倾,看着远处的地平线,眉头都快皱起来了。
“近吗?我们满打满算跑了半个月。”
埃尔托诧异地回头,他是没想到这段路能从李统口中得到一个“近”的评价。
“我们这半个月是白天赶路,晚上休息,实际上不眠不休只需要一个周就能到。”
“额,差不多。”
埃尔托点了点头,但是他感觉不能这么算吧?
“也就是说敌人追我们只用一个周,不,考虑到双方的装备差距,这个时间还能压缩。
啧。”
说着说着,李统就啃着指甲陷入了沉默,他眉头紧锁,只留下埃尔托一人继续驾车。
这些日子他也习惯李统那动不动就陷入沉思的情况,总感觉他新跟的这个首领连路边的野草都要翻出来点信息才算罢休。
一时之间,整个马车的氛围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直到远处的太阳逐渐落下,地平线上也出现一座若隐若现的城市。
李统这时缓了缓身,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拍了拍埃尔托的肩膀。
“剩下的按计划来。”
说完他一步跨到前面,埃尔托则是往自己嘴上掺了个布条,然后一头栽进车斗里。
李统抓住缰绳,然后伸手按在脸上不断揉搓。
随着他的动作,自己那原本漆黑地长发逐渐变成棕色,连同瞳色也开始改变,从一开始的黑变成一种黯淡的绿。
紧接着五官也开始变化,不消片刻,他就直接改头换面,从一个处于鄙视链底端的恶魔之子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居民。
再挽起这半年没时间打理的长发,随便团成一团,用绳子一绑就算完成伪装。
经过他的开发,这生命编译当真是妙用无穷,再给他点时间,说不定他就搞出来攻击侧的用法了。
又驾着马车走了一段时间,终于是踩着太阳下山的尾巴到达了城市的门口。
他缓缓放慢马车地速度,最后停在了大门前面。
他从车上一跃而下,用着从埃尔托那学来的进城手续开始操作,但是就在他做完所有手续之后,那两个看守城门的骑士突然拦住了他。
李统瞥了眼两人的装备,大面积着甲,看颜色应该是铁甲,未附着部分为脖子,关节,大腿内侧。
如果他动手会率先瞄准大腿内侧,先报废两人地行动能力再补刀,但是……
他看了眼两人身后的城市。
“两位骑士老爷,我这东西都对吧,为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来几枚钱币,不动声色地往两人手里塞。
出发前就预料到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了,就是不知道这两人要狮子大开口到什么程度才算完。
“圣女大人有命,一切恶魔种不得入城,哪怕是进行贩卖也不行。”
他们摸过李统手里的钱放进自己的腰包,然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李统。
“你这车里,没有恶魔种吧?”
李统原本僵住的身体立马松了下来,要是这俩人啥也不收他还要心里打个鼓,但是既然收了……
无非是给的不够多罢了。
毕竟……他们这马车就一个车斗,里面有啥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俩就是想坐地起价。
不过不得不说,这情况已经不错了,至少这俩没直接提着剑杀上去。
他在身上摸了摸,最后摸出来两枚银币放在他们手里。
“麻烦骑士大人了,我哪敢违抗圣女大人的命令啊。”
那俩人抛了抛钱,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不少。
“过去吧。”
李统点头哈腰地回到了马车上,然后拉动缰绳往城里走,在通过大门的瞬间,他立马把兜帽盖在头上。
生命编译形成的伪装立马消失,在这伪装之下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对一切事情都抱有极大的恶意,他坚信一切事情都会往最坏的情况发展。
那么……那倆看门的口里所说的圣女命令估计不是无中生有。
再结合这个世界神权统治的特性,圣女的这个举动是代表着教会的立场还是个人。
不,他们被称为恶魔之子这件事已经代表了教会立场,但是禁止贩卖……
这事不对头,一个奴隶制社会竟然禁止奴隶买卖,这可真是活久见。
这举措是个什么意思?李统想不明白,但是如果……
那个所谓的圣女现在就在这座城市里,他或许可以看明白。
拉低帽檐,李统架着马车继续往前走。
这些事是支线,别忘了他这次来是干什么的。
各种作物蔬果的种子,抵御即将到来寒冬的衣服,还要去看看铁匠的炼铁炉子,还有最重要的……
魔法。
这东西他惦记半年了,在矿场的时候见到的大火球他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或早或晚他都必须把这个魔法弄到手,不然之后就是被碾压的命。
在心里的小本本上把这趟要做的事情都理了一遍后,他掂了掂自己的钱袋。
希望那位庄园主这些年搜刮的油水足够他搞定所有的目标吧。
接下来是住宿,为了被人看见引发无意义的麻烦,找个旅店借宿吧。
“哎,还得伪装啊,真累。”
他再一次伸手按在自己脸上,刚要开始,一道黑影猛的从旁边的胡同里冲了上来!
李统迅速拔剑,但是当他的剑出到一半的时候,一把小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微微偏头,只见一头黯淡的金发出现在他身后,而在那金发后面,则是一柄散发着寒光的长剑。
埃尔托的剑已经压入那人的脖颈,殷红的血液已经顺着那伤口开始往外渗了。
“放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