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江河走在外面不知不觉放缓了脚步，没一会儿，乌灵嫣就追了上来，走到了程江河的身边。
“去哪？”乌灵嫣出声问道。
“去个安静点儿的地方，跟我来吧。”程江河说着，就主动走到前面带路。
乌灵嫣慢了对方一步半，静静地跟在后方。
两人一前一后，没一会儿就来到了一条河流旁。
冥界的河流中流淌的是灰白色的水，看起来森冷可怕，却又平静孤寂。
程江河走到河边坐下，叼起一根草叶，嘴里猛地松了口气。
乌灵嫣见状，也是走到了对方的身边坐下，淡淡地出声说道：“你在这个时候出来，就不怕她们打起来？”
“打不起来了。”程江河似乎已经看透了一切，看着面前流淌的河水说道，“仙儿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看着儿子长大。为了儿子，她也不会打。”
“看来你很了解她？”
“毕竟夫妻这么多年了，想不了解也不行啊。”
“那你找我来，是想聊什么？我似乎在之前并不认识你。”
程江河看着流动的河水，轻声说道：“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谢谢你。”
“谢我？”乌灵嫣有些疑惑地偏过头去。
恰巧这时候程江河也同样转过头来笑道：“没错。你的死亡，应该跟我儿子有关系吧？”
乌灵嫣的脸色微微一滞，随即就一脸平静地看向前方说道：“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呵呵，别看我这样，我好歹也是一名医师兼算师。”程江河轻笑了两声说道，“对于自己儿子的命运，我还是会关心一下的。”
乌灵嫣看着前方，目光微微闪动，但是却没有说话。
程江河停了几秒后，这才又继续问道：“能跟我说说吗？事情已经发生了，这里也没别人，这些事情没有隐瞒的必要吧？”
乌灵嫣抿了抿嘴唇，双眼突然有些湿润，但她凭借自己强大的意志力，还是将眼中的泪水压了回去。
随后，她就语气平静地对程江河讲述了她在冥河看到的噩梦，以及最后越来越相似的现实，还有她最终的决断。
她的语气很平静很平静，仿佛是在讲述另一个人的故事一般。
乌灵嫣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讲出来，或许眼前这人是程易的父亲，又或许她不管再能撑，总还是需要倾述的。
被噩梦侵蚀多年，最终主动拥抱噩梦，主动决定为了那个男人而死，她并非没有一点儿害怕和遗憾
“是吗，看来我的确应该谢谢你。”程江河在听完了乌灵嫣的述说之后，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跟他没关系，这都是我自己做的决定。程易他没有求我，也没有威胁我，我自愿的，不为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人感谢。”乌灵嫣语气平静地说道。
“不，我该谢谢你。”程江河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告诉过你吧，我算过程易的命运，所以早就知道，他命中注定有两大死劫。”
“第一道死劫我设下手段替他挡了，而这第二道死劫，我并没有做任何防护。”
“一是因为那是命运发展自然而来的死劫，我无法提前预防；二就是因为，我算到有一人会替他挡下这一次死劫。”
乌灵嫣听到这些话，缓缓转头看向了程江河，发现程江河此时也正眼神认真地看着她。
“你刚才说你在冥河看到了未来对吧？”
乌灵嫣轻轻点了点头。
“但其实你错了，冥河根本没办法让人看到未来，这种能力太过逆天，一条来自异界的河流是不可能做到的。”
“冥河啊，它只是能看到你所念之人的‘死’罢了。”
“所以啊”程江河站起身来，朝着乌灵嫣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是你替我儿子挡下了死劫。”
“谢谢你！”
乌灵嫣脸色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程江河，并没有起身，也并没有拒绝，而是坐在原地受了程江河这一礼。
随即她缓缓转头又看向了面前的河流说道：“行了，我接受了，你再这样，就是给我的行为抹黑了。”
程江河立马重新坐了下来，叼起了草叶说道：“冥界有一条铁律，死去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复活，只能选择转生。”
“这条铁律，即使是冥王都没办法修改。”
“嗯，我知道了。”乌灵嫣看着面前流淌的河流，好半晌，才又发出了声音极小的气音。
“我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