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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炎王朝。
秦城,奉天府。
炎炎烈日下,李牧蹲步演武场,上身赤裸红彤,爬满汗水。
他脖子上挂着一微缩小剑吊坠,手持一柄三尺长剑,正不断的挥舞。
呼!
一剑刺出,凌厉刁钻。
剑式之精妙,任谁见了都要忍不住赞叹一声剑道奇才,未来可期。
然而附近旁观的李家子弟不是惋惜怜悯就是幸灾乐祸,甚至无尽嘲讽。
“除了练剑什么都不会的傻人儿,整整五年都在练剑,也难怪别人呼他‘剑痴’,嘿嘿!”
“剑练的再好,打不开灵脉,无法修行,又有何用?终究只是一个废物。”
“啊Tui,废物终究只是废物,不可能逆天改命。”
“既然是一个废人,就应该认命。”
“哈哈,谁能想到,造化境至强者李启川的儿子,却是一个不能修炼的废人呢?”
李启川,乃是秦城赫赫有名的剑修高手!
他不仅剑法冠绝秦城,修为更是达到造化境,是秦城中最强者之一。
素有一剑出,江河断的美名,故被人称为断水剑,乃是整个李家的顶梁柱。
目前已知的修士境界有炼体、化灵、造化、凝丹、神游,往后的通天、合道、渡劫、仙简直闻所未闻。
造化境修士,即使是在这强者如云的大炎王朝中也实力无比强大,斩妖除魔轻而易举,足以镇守一方。
而整个秦城的最高战力,便是造化境。
其数量加起来也不超过两手之数。
唯有极少数天赋资质绝佳者方能进入此境界。
不过一旦成为造化,便可施展种种神通,飞天遁地,搬山移海,强大无边。
天地之大任逍遥,纵横乾坤不在话下!
李启川能够成就造化,自然说明其修炼天赋的不俗。
可他的儿子李牧,却只继承了他剑法上的天赋。
连修炼最重要的灵脉,都一直无法打开。
没有灵脉便无法修炼,成不了修士。
连最低级的炼体境都无法跨入。
“打不开灵脉,成不了修士,终究只是一介凡俗,还练什么剑?浪费时间!”
“就是,凡俗之剑能做什么,杀猪么?”
“害!还别说,杀猪的现在都能修炼!”
这些弟子离李牧不远,说话时也并未刻意避着他。
这些讥讽之语,自然是一字不落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但李牧持剑的手没有丝毫颤抖,一招一式依旧精确无比。
仿佛天塌地陷也无法动摇他练剑。
一段时间之后,李牧演练完一套剑法,收剑入鞘,擦去额上的汗珠。
“这些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碎嘴啊!”
“打不开灵脉的废物只能任人嘲讽?”
李牧心中叹息。
握着剑时,他能摒弃一切负面情绪,只将心念专注于剑。
可一旦停止练剑,这些纷扰又会重新缠上自己。
不过也没办法,这几年来,奉天府里下至仆从杂役,上至长老执事,哪个不在谈论自己?
他身为断水剑李启川的第七子。
六岁练剑,九岁便将人级剑法《碧水剑法》练成,被誉为剑道天才。
十一岁时更是达到“法之境”大成,轰动一时!
被父亲寄予厚望,认为他能继承并超越断水剑的名号。
法之境,便是人道剑术的顶峰。
再往上,便是唯有修士才有可能触及的“势之境”。
许多人在剑之一道浸淫一生,也未必能达到这般境界。
毕竟剑道,可不是这么好走的。
修为的高低与剑道境界并无关联。
不少造化强者,可能连“法之境”都未必达到。
而李牧年仅十一岁便已经“法之境”大成,这份剑道天赋不可谓不恐怖!
剑修,在修士诸多流派之中,也是最强的一列。
一位强大的剑修,绝对是十分可怕的存在。
若是剑道境界够高,便是越阶而战也未尝不可!
听闻李牧是百年难遇的剑道奇才,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同为秦城四大家族的何家家主何彦生。
甚至主动来到奉天府,提出让自己貌美天仙且天赋极佳的女儿何曦月与李牧订婚。
十一岁的“法之境”大成!
不难想见,等他成为修士,用不了多久便能进入“势之境”,绝对是一位顶级天才。
可惜天不遂人愿。
十二岁时,李牧开启灵脉失败,从此地位一落千丈。
而今五年过去,他已经十七岁,依旧没有打开灵脉。
何家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份婚约,只怕是要不了了之了。
“我的剑法,早已登峰造极。”
“要想更进一步,触摸到‘势之境’,就必须开启灵脉修炼才行。”
李牧擦去身上汗水,穿上练功服,苦恼的思索着。
“可是,我的灵脉,到底要怎样才能打开呢?”
灵脉,乃是修士赖以修炼的根本。
打不开灵脉,便无法修炼。
一般来说,都是十二岁时经脉发育完全,便可通过开脉丹打通全身灵脉,开启丹田。
然后,便能开始吸取天地灵气,成为一名炼体修士,超脱于凡俗之上!
可李牧的灵脉,却好似玄铁一般,便是数十颗开脉丹也无济于事,始终无法打开。
就连李启川这位造化高手,也是束手无措。
打不开灵脉,便无法修炼。
这也导致他在奉天府的地位一天不如一天。
没有实力,便没有地位。
失去了未来,便是府中最低贱的下人都懒得在他身上多费心思。
哪怕是他七位哥哥姐姐,从那之后都是甚少与他交流。
也只有最小的弟弟还和他有往来。
“不能修炼,纵然剑法通神,又有何用呢?”
李牧眼中闪过一丝迷惘。
他握了握手中的剑,下一刻眼神却是重归清明。
“保命,护身,杀敌!剑,不论何时,总会有用的!”
“哪怕不能修炼,终生无法踏入‘势之境’,我也不能放弃!”
李牧现在能倚仗的,也只有剑了。
他顶着巨大的压力坚持到现在,靠的,便是没日没夜的将心神沉浸在剑之中。
剑,已成为他的心灵支柱!
否则,以一个十几岁少年的心性,骤然承受如此之大的落差,只怕早就崩溃了。
李牧抬头望天,烈日当空,正是晌午。
“该回去吃饭了。”
练剑,需要大量的体力,不吃饭可不成。
李牧向着演武场外走去。
这奉天府占地宽广,足有数百亩,分为内外两圈。
内圈,居住着李家的高层,一些被家族看重的天才也能在其中居住。
李牧以前便是住在里面。
不过他去年十六岁成年之后,便已经搬出奉天殿内圈,在外圈的角落里被分配了一座小院子。
以他的地位,这般待遇已经是最低。
李牧丝毫不怀疑,若不是他是李启川的儿子,只怕早就被丢出奉天府了。
“琴儿,饭菜准备好了没有。”
李牧一进小院子,便喊道。
琴儿是母亲留给他的侍女,比他大三岁,自小便一直服侍他。
李牧的母亲,在他五岁时就失踪了,谁也不知去了哪里。
“少爷,饭菜已经好了!”琴儿回应道。
琴儿的厨艺很好,一桌子四五盘菜,色香味俱全,光闻起来便引人流口水。
“你也一起吃吧,别老是吃剩菜。”
李牧坐下,便开始大快朵颐。
琴儿摇了摇头,坚定道:“这怎么行?我只是一介侍从,自然应该等少爷先吃。”
李牧摇了摇头,他现在也就一落魄少爷,这些礼节有什么意义?
五年下来,琴儿一直跟随自己,不曾有半点抱怨,李牧早就把她当亲人看待。
李牧放下碗筷,盯着琴儿,示意她坐下。
琴儿顿时犹豫起来,最终只能无奈的坐下,开动起来。
吃到末尾,桌子上的五道大菜已经见底,绝大多数都落入了李牧的肚子里。
琴儿的余光不断的瞟向李牧,似乎想说些什么。
“说吧,什么事?”李牧瞥了一眼道。
“少爷,这个月的月钱发下来了,只有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李牧蹙眉,这可是个大问题。
俗语道,穷学文,富学武。
这练武,可是很花钱的。
仅仅是吃饭这一条,李牧一个月最少也得花上二十两购置食材。
而这二十两,若是放在平常人家,节俭些,只怕是能够支撑三口之家一年的开销。
而若是再加上其他诸如药材,杂物等等各种开销,一个月至少也要五十两。
“自从少爷被发现无法打开灵脉之后,这月钱一降再降。”
“从最开始的五千两,到上个月的十两,这个月更是只有五两,这样下去……”
琴儿没有说完,但李牧心中很明白这样下去的结果。
这些年,若不是靠着之前余下的月钱,他早该练不起剑了。
“再过几个月,若是我依旧无法打开灵脉,族里可就不会再给我发月钱了……”
坐吃山空,只出不进,绝非长远之道。
琴儿正了正身子,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李牧,张了张嘴,又咬了咬嘴唇,欲语还休。
接下来的话,其实不该她的身份来说。
但琴儿觉得,如果自己不说,恐怕也没有人会和少爷说了。
最终她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道:
“少爷,要不咱们别练剑了吧?”